三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月后到了南浦郡境内。许是因为朝廷一直搜捕未果,又或许是天子断定他们不会来南浦,也可能是多了一个阿翠的缘故……总之三人这一路南下,很少遇到盘查,再加上有田季安的假文牒护身,水路陆路都走得格外顺畅。
而此时已是五月中旬,气候渐渐转热,鸣蜩熏风,榴花带暑。
五月十一,三人抵达了武宁县城外,陡然感到盘查变得森严许多。西岭月、李成轩、阿翠都是样貌出众之人,一齐进城容易引起官兵注意,故而三人商量一番,决定兵分两路:西岭月和阿翠一并进城;半个时辰后李成轩再独自进城。
西岭月手上有两套假文牒:一套是郭仲霆给的,户籍长安,名为“李娃”;一套是田季安给的,户籍魏州,名为“李星月”。而阿翠的户籍名是“李波翠”,两人便装作一对远房姐妹,入城接受盘问。
官兵见是两个美貌女子,并非一男一女,略略盘问过后便放行了。两人遂前往城内第一个街口西南角,等着与李成轩会合。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却不见李成轩赶来,西岭月渐渐生出担心,怕他是被守城的士兵拦住了。
“县主别担心,婢子去探探情况。”阿翠说着便要原路返回。
西岭月一把拉住她:“再等等吧。”话虽如此,可她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阿翠忍不住走到街口张望,却没瞧见任何异常,城门处也照常盘查过往行人,就是不见李成轩的影子。
就在她焦急难耐之时,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头,随即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阿姐!”
阿翠转头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孪生姐妹阿丹!而她身边,不正是李成轩嘛!
阿翠大喜之下也顾不得和妹妹说话,连忙问道:“王爷您去哪儿了?害我们好等。”
不等李成轩答话,阿丹已经解释道:“阿姐别怪王爷,他是遇见了我,这才耽搁了一阵子。”
经阿丹一说,阿翠才发现她手臂上挽着个包袱,不禁好奇:“你为何会来武宁县?”
“说来话长啊。”阿丹显然不想再重复一次,笑道,“等见到县主,我一并告诉你们。”
阿翠便将两人带去街口的酒楼,与西岭月会合。
这对孪生姐妹花重逢,众人皆是喜不自胜,问起了阿丹这一路的状况。阿丹却是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带过,反而教西岭月和李成轩很是愧疚。
“对了阿丹,你怎么会在武宁县?”西岭月也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南浦郡下辖三县,彼此能在武宁县遇上也不容易。
阿丹便说起了近况:“王爷、县主你们有所不知,婢子一路引着追兵来到南浦郡,为了躲藏行迹,把三个县都走了一遍。就在婢子来武宁县那天,路上遇到了一个车队,查验文牒时就排在婢子前头。您猜怎么着,其中竟有郭郡公!”
此言一出,西岭月心口猛地一紧,正待追问,阿丹已主动续道:“婢子当时不敢和郭郡公相认,只听他对官兵说是进城访友。婢子就一路跟过去,发现他的落脚地是在县令府,还有武尹京也来了。婢子心知是出了大事,便偷偷去见了郡公一面,他说此地凶险,让婢子尽快离开。这不,婢子就是听了他的话才准备走的,谁想这么巧,在城门口被官兵拦住了。”阿丹想起方才出城的趣事,只觉忍俊不禁。
当时她拿着包袱正打算出城,一个官兵突然将她拦了下来,说:“奇怪,我方才明明看见你进城来着,怎么这么快又要出去?”
阿丹一听,便知是孪生姐姐阿翠到了,不禁喜出望外。她反应也是极快,连忙胡诌:“啊!是我是我,没想到您眼力这么好。我方才进城的时候东西落在路上了,正想出去找找呢!一会儿进城还得麻烦您!”
官兵见她说话娇滴滴的,倒也没怀疑,甚至连她手上的文牒都没看,挥手将她放行了。没想到她这一出去,就遇上了李成轩,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也不敢多做交流,只是互相传递了几个眼神,便装成陌路人前后脚重新进了城。
听闻阿丹这一席话,几人才晓得武元衡动作这么快,已经到了武宁县,看样子是来暗中查访的。
“仲霆哥哥怎么跟来了?”西岭月有些意外,“他不是被剥夺了爵位吗?”
“听郡公说,圣上特许他戴罪立功,来捉拿萧家父子。”阿丹言简意赅,“还有白学士、裴将军,这次都来了。”
果然,天子也选定了武宁县作为突破点,还将熟知内情的人都派了过来。西岭月忽感喜忧参半:喜的是李成轩终于能洗脱冤屈;忧的是自己和义父一家将何去何从?
李成轩也感到此事万分棘手,向阿丹询问:“他们都住在县令府?仲霆可曾对你透露过什么?”
阿丹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才低声说道:“是,都在县令家住着,统共就来了十几个人。郡公只说此地将有大变,让婢子赶紧离开,其他的一概没说。”
李成轩闻言眉头紧蹙,深感武宁县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而这与他暗访的本意并不相符。武元衡必定有备而来,倘若朝廷与萧家父子真动起手来,以他单人之力还能护得住西岭月吗?
李成轩心中忧虑,此时阿丹又反问他:“对了王爷,您为何要来南浦?此地对您可是最危险的啊!”
李成轩没有回答,含糊地道:“我们自然是来找萧家父子,你在这儿可打听出了什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