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代驾,”也不只是‘一个老同学’,晏羽侧头对尤霖说,“是我一个朋友,你先回去吧,该去复查的时候我打你电话。”
尤霖嗫嚅,没再多问什么,上次他家晏总遇到这个人就有点不对劲,应该不是一般的关系,有仇就更不像,起码没有触发他关于危险状况的警戒神经。
尤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酒店侧门正对一条小路,平时没什么人走,两旁的园林景观也很普通,参天梧桐上满是焦黄的枯叶和毛刺刺垂挂的梧桐籽,寒风吹过沙沙碎响。
易乘风看见晏羽,抬手捏熄了指间的烟。
他灭烟的时候习惯直接用拇指和食指一捻一掐,动作干净利落也烫不到自己,这回却手指一抖,生生被灼热的烟头烫了一下,烫得心都跟着一哆嗦。
他身体微微绷直,不再是刚刚松垮的状态,脚步却依然钉在原地。
山不来就我,只能我去就山。
晏羽自己推动轮椅过去,这路用三寸见方的小石块铺成,摩擦力不小,推着有点儿费力,尤其是手臂使力的时候就会牵扯出肋骨和腰部的疼痛。
晏羽把自己直推到易乘风面前,需要微仰着头才能直视他。
“这回不跑了?”
“跑个屁!”易乘风低头嗤笑一声,无意义地晃了下手,“就是前几天那个……来跟你道个歉。”
晏羽看到他右手食指上有一条被利器割伤的口子,皮糙肉厚的已经结痂好差不多了,大概猜到可能是他那天收拾碎玻璃不小心割伤的,“你被我扔了那么多下,所以特意来跟我道歉?”
“是呗,我又没那么爱听那三个字,不就是,对不起么?”
道个歉他还好意思用这么嘲讽的语气,而且是疑问句,诚意呢?
“好吧,我接受了。”
晏羽觉得他这个人大概做到这个份儿上就已经是极限了,自己断章取义听进来就好了。“你什么时候走?”
易乘风本来要脱口而出“今天下午”四个字,手机断电关机前他还收到了出行提示,看了眼晏羽又嚼吧嚼吧咽了回去,“正跟一老板谈店铺,再有一两天吧,没定。”
他胡乱想了下究竟是提前多久退票还能返一部分购票款来着,这念头纯为占内存分散注意力,其实没什么所谓。
不想点什么的话,总有股巨力将他往之前的某些旋涡里拉扯,他这人既不认命又懒得做选择,感觉挺麻烦。
晏羽也没再细问店铺怎么回事,他被冷风吹得唇色发白,缓解不适一般稍微活动下坐姿,点了点头,“那行,有空的话走之前一起吃个饭。我下午还有约,要是你懒得出去吃,凭那个邀请函可以到楼上自助餐厅凑合一顿。”
按说握手言和最贴切的表达方式就是坐下来吃顿饭叙个旧,但晏羽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怎么稳定,未必能胜任这个简单的任务。
“刚才……是不是挺难受的?”
晏羽的手已经落回了轮圈上,听见易乘风低低叨咕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应该在说自己站着发言的事儿。
当然难受,可能接下来一星期他都不会好受。
“还好吧,这样算么?”自己站起来,不靠任何人。没说不让依靠工具。
“傻子!”易乘风咬了下嘴唇,疼,觉得自己有一瞬就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眼眶发酸,连讥笑都做得比哭还难看,千钧重的嘴角怎么都牵不起来。
“你们学霸就这点不好,什么事儿都爱较真儿!”
“关键技术我都参与了的,设计图也是我画的……”
呼啦一阵疾风吹过来,晏羽偏了下头躲避,他想说这五年他想过不少的办法,真的就只能做到这样了,毕竟医学在这个领域也没发生过什么翻天覆地的进展,让他一个大脑指令很难传达过腰椎的人怎么自己站起来,动一动脚趾他都做不到好吗?
“咳咳……咳……”冷风入喉,梗住了他想为自己辩解的话,算不算的,还不是出题的人说了算。
易乘风侧身背朝来风的方向挡了下,抬手摘掉一片吹落到晏羽肩上的枯叶,“太冷了,上车说话行么?”他回手在车身上拍了拍。
晏羽解锁了车。
“我来吧。”虽然升级成了朋友,五星代驾精神尚在,易乘风拉开车门主动过来抱他。
凭晏羽现在的状况,自己肯定也上不去车,就算被人抱上去,胳膊压在肋骨上也是一阵疼。
他下意识把手贴在肋下轻轻嘘了口气,马上感觉到易乘风的动作缓了缓,低头仔细看他的表情。
这样一来,他便处于被对方抱着挤在车门夹角里这样一个尴尬的状态,好像五天前他第一次遇到易乘风那样,被他贴着车门抱住。
“冷。”
晏羽这么一说,易乘风才将他轻拿轻放地塞进车里,落座的一瞬腰椎又爆出一串压痛,好像还是刚刚的那个姿势比较舒服。
其实在陈行跟着他之前,几乎没什么人这样抱过他,或许很小很小的时候有过,很遗憾那些短时记忆都已经失去了,连在梦里都遍寻不到。
易乘风开了暖气,绕到后排另一侧上来,在晏羽身边坐下。
他脱了自己那件羽绒服,反罩在晏羽的羊绒外套上。
就会穿这种耍帅的样子货,面子加里子都还没个脂肪层厚,sān_jí小风给你吹个透!
“那句就是一个混蛋犯浑的时候说的混账话,你能忘了么?”易乘风商量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