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而言,江南与两淮的心态就微妙了。不是说海船不好,而是这样一来漕运就会受到冲击。
漕运是条多肥的鱼,谁肯撒手啊!没看到做到了与漕运有关的位置上,都能赚的流油吗!能在漕运一带的位置上坐着的人,没有笨的,所以不收钱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是不可能做的。就是清官也能得到很多不出格的孝敬了。都说了清官不是不要钱,而是不要沾着血的钱。
想要动漕运,无疑是触了太多人的神经。薛蟠这一把玩的够大,这可是要伤筋动骨的架势。
可是偏偏这时候,他被皇上弄成了隐形太子的老师,身上不做别的事情了,他们想要找晦气还要看看时机才行。
为了这件事,两淮与江南已经是炸开了锅,林海被闹得脑仁痛,许多人要他上书遏制这种大船的建造。但也有一些本来没在漕运中捞到的人,希望他可以支持造船技术的发展。
被闹得还有黛玉的亲家韩家。在江南,他们算是八风不动的家族,大家都观望着韩家的态度,算说心有不甘,但是韩家看似中立却带有一丝的偏向,往往是事态发展的最后走向。不是说这是韩家在背后推动什么,而是韩家的判断力很好。所以,那些林林总总的小集团们都在等一个结果。
“先生,甄家来帖子想要来拜会您。”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双手呈上了一份拜帖,交给了湖畔书院的老院长韩琪。
韩琪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就放到了一边,当做是没有看到的样子,甄家的人他怕见了眼睛疼。“最近关于造船的事情挺热闹的吧?”
牛松点了点头,他闪过了一丝无奈,“大家都觉得海船一出,就是为了遏制漕运而生的。”
“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些地位的人,没有哪个是没有脑子的。不过像是邵勤那样,落了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的,都是被野望冲昏了脑袋,失去了正确的判断力啊。所以,松之你知道应该怎么办吧?”韩琪看似答非所问,抿了一口茶,看着身边的青年人,牛松是镇国公牛清重孙子,到了他这一代爵位本应要向下降一等,但是郇昰却是仍然让他继承了镇国公的爵位,算是在八公中的独一份了。
“弟子明白。黄河自古已有了几次大改道,二三十多年前先皇要大力重修两淮堤坝的时候,也是为了防止黄河改道带来的决堤。虽然堤坝是修好了,但是从上游携带而来的滚滚泥沙却是除不尽的。从长远上来看,海运代替河运是必然的。但是事情不到重要关头,不等到运河中的泥沙淤积成灾,大家都不会轻易地放弃手中的利益。这次薛楸枰弄出的大船,等于是把这样的重新分配提前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牛清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当下的状况,他对于京城的薛蟠有了一点好奇,薛蟠这么做从大局上来看是百年的功绩,因为万事真的事到临头再想改道就难了,如果真的等到漕运的体系崩溃,再来探索出一条海运的道路,其中损失必然会巨大而惨烈。但要是能提前百年用海运分担了漕运的重担,那么运河中的淤泥也能同时清理起来,这样等于是给了大庆南北商贸一条新的道路,也能让老的那条被更好的维护。
只是,很多既得利益者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难道薛蟠还能铁口直断黄海什么时候再次改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