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回来啦。”薛蟠下午又犯了头痛的病,也没有力气再看书,小歇了一会,就去薛父的书房等着了。
薛父听薛母说蟠儿来了,连忙解开了紫貂秋云纹的外罩,在炉火边暖了一下身子,等去了身上的寒气,就立马进了书房。
“快让为父看看,这几天一直都在外面,没能陪蟠儿一起用饭。”说着薛父一把抱起了站在面前的小儿,怎么觉得他似乎又瘦了一点。捏了捏他少有表情的脸,手感不好都没肉了,确实是瘦了。
显然对于这样的怀抱,薛蟠不是很适应,虽然那一瞬的温情让他十分留恋,但是想着自己已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便微微挣扎了一下,也不想让薛父察觉得他的尴尬。
‘哎——’薛父暗叹一声,年少老成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虽然省心,但是也少了很多乐趣。只是因为那个病,蟠儿被这般折磨也只能忍着,忍着就不像个会跑会闹的孩子了。
“蟠儿这两天都玩了什么?有什么想要的么?”薛父问着,其他父亲想的都是小儿学了什么,念过书没有,到了他这里都倒过来了。也没听说四大家族里有像蟠儿这样的小孩,莫说小儿,恐怕除了蟠儿他舅舅王子腾之外,就没有什么有出息的了。贾家的老二也是算捐的官,一直就没有挪过位子。贾政说着读书读书,也不知读出个什么来。还不如蟠儿知道的多,也是应了老话,慧极必伤。
“没什么想要的。”薛蟠真是想不出来什么,除了好吃,他也没有其他的爱好,制作新奇玩意也算,但那不是爱好而是为了改革做的必须准备,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
薛蟠看着父亲明显失望的样子,还是加了句,“这两天的雨景不错,我看着大雨打着竹叶的样子,很有江南的味道,想来入冬的雪色会更好。”说到这里薛蟠也起了兴致,金陵的冬天还是很美的,其实是一家团聚的时候总是很美好,围炉夜话,除旧迎新,贴桃符、放烟花,等下了雪还能对个雪人,要把当归他们四个不同的样子堆出来。
“要是今年好点的话,就去堆雪人吧。”薛父看见了薛蟠眼里的期待,这时他才像是个小孩,可惜,这点愿望也遥远的很。一入冬,可能是天冷的缘故,蟠儿的病就更加剧烈反复,根本不能听的声响,而满城的鞭炮声是禁制不了的,年节也是平添痛苦。
“会好的。”薛蟠肯定的说着,像是丝毫没有看见薛父脸上的遗憾与痛苦。如果人连自己都没了盼头,那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你们爷俩儿聊好了吧,等吃完饭再说吧。”这时,薛母推门进来了,她穿着暗红刻金的云锦缎裙,戴着个百鸟迎春的步摇,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刚刚出头,也是生活富贵一点都没有疲态,整个人都笑盈盈的。
衣食富足,夫妻恩爱,孩子孝顺聪明,如果没有薛蟠的病,简直十全十美了。
薛母有时想她可比姐姐王夫人幸福多了,不是她暗中说人闲话,贾府的二老爷明明是次子,占着长子的位子,端是一副他才是顶梁柱的样子。那人读得倒是四书五经,但总是别扭,还有那几房妾氏,自己这个姐姐当年比着一定要嫁给做官的,势大的贾府,而自己去入了行商的薛家。
这人哪不能只看眼前的好,以后的日子还长,指不定有什么变故。
“好了好了,这就来。”薛父拉着薛蟠的手,走到了正厅。
“这几日你在外面吃的油腻,我就让人做了个粥,也暖暖胃,不让它累着。”
晚食上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还有一道薛母说的特地让做的碧梗粥。
待三人一一入座之后,从后方的屏风那开始上菜,就像薛母说的那样,晚上的菜式倒不是很花里胡哨,而是以清淡的食物为主,这两天薛父一直在外面吃宴席,也要清清肠胃才好。
“老爷,这个碧梗粥你倒是可以多用一点,细泽柔腻,滋养脾胃,也能缓缓这两天外面的油水。”薛母亲自盛了一碗给薛父,白瓷莲花碗映衬着微绿色的稠粥,也有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稻香。
“蟠儿也是,这个可以多食一些,你不是喜欢吃食吗,这个可是从京城庄子上特异送来的。”薛母又给薛蟠添了一碗。
薛蟠却被京城庄子这四个字给引起了注意力,他有心想要多问一下,当下的局势,却也知道过多的事情父母不会和自己说,怕自己累到,而过深的事情,怕是他们也不知道。
正想着,薛蟠舀了一勺的碧梗粥送入了口中,这粥煮的浓稠,依稀还能看出它是碧梗米时,颗颗饱满,细长而微绿的原貌。可以说晚上一碗粥,比起那些大鱼大肉更符合肠胃的需求。
薛蟠吃着粥,不得不承认,曾经文人对于这种事物的赞叹,就像是袁枚说的那样,光是看得到汤水,而忽视了米,或者光是看到慢慢的米,而不见汤水的,都称不上是好粥。充其量也就能获得一个泡饭的称号。
只有像是面前的粥,将水和米的比列完美的融合,柔腻如一体,当用勺子舀起来,可以看到稠中带米的汤水,才算是粥了。
一顿饭用的舒心,一碗碧梗粥下肚,那点身上带的寒气也都消散了。
薛父想起了在京城的庄子,即便是富贵人家也不能轻易的食用像这样的碧米。“庄子上的人来送年货时,有没有说点京城的事情。贾府那里有没有新鲜事,你姐姐那里还是让珠哥儿在读书?”
薛母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想起了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