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粥煮好了,满厨房的米香,两样凉菜也拌好了。她明明是饿了却一点也吃不下去。客厅里有个男人在睡觉,他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声音传来时刻向自己提醒着那个男人的存在。
喝醉了的男人就是个大麻烦,可是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客厅里传来的呼噜声却莫名其妙的让秦远觉得心安,似乎自己不再那么的孤单了。这个念头才冒出来,秦远心惊肉跳的把它摁下去,袁蜜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不是吗?
再说了,喝醉的男人神智都不清楚,自己干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叨叨着说想吃她做得面了,他的司机就把他弄到她这来的。说不定,人家一醒来,早就忘了自己闹着想吃面来着。再看见自己睡在地板上,一气之下夺门而出,还会把小关骂个狗血喷头都有可能。
再再说了,自己和傅奕新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如果说,她还能拥有一份爱情,不,不要那么奢侈。如果说她的身边能有个人,那么她要求那个人要平凡一点,不要那么聪明,不要那么理想化,不要多么帅气,不要多么有钱,有个正当职业能养活家人两个人在一起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傅奕新这种人,事业成功,长得又帅又高,还傲气十足,有钱又聪明,身边总围着小花蝴蝶的男人。这种男人她秦远搞不定。傅奕新玩的起,她可玩不起。
她觉得一句话说的特别对,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男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游戏人生,女人行吗?男人可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女人行吗?玩到了最后,他还可以结婚,有家庭有孩子,社会最多会说这个男人曾是个花花公子,但是现在浪子回头金不换了。可女人不行,一步踏错,万劫不复。所以,客厅里打着呼噜的男人不是她秦远的良人。
据小关说,他都已经找了她几天了,为什么呢?或许,他真的只是想吃自己做的一碗面吧?
秦远自嘲的笑笑,看来自己还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她从小就跟着她妈后面在厨房里打下手,从剥葱剥蒜开始、剁饺子馅、打鸡蛋……到后来的煎蒸炒炸,父母家庭从小给她的教育就很传统,只认为女孩子不该娇惯着一定要会厨艺再会点女红,性格要温和,有一技之长,以后找婆家就不会吃亏。这些观念,现在看来都有些可笑,她小姨就为此不止一次的嘲笑过她,甚至,还嘲笑过她妈,也就是自己的大姐,怕自己像秦远她妈那样过一辈子。可有什么办法?父母是不能选择的,他们就是这样传统的人,很传统的过了几十年,他们就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第一个老师。秦远,在进入社会之前她已经被培养成这样了。
无论之后她是怎么鄙视这样的传统教育方式,怎样的想要挣脱父母的管辖和影响,现在,她却好想他们。真的好想。哪怕是听他们的骂,被她爸用竹条子抽打也行啊,可是,他们根本不认她了!
眼泪来的太快,让秦远都有些猝不及防。她赶紧仰起头。
稍倾,机械性的把洗净的荠荠菜从水池里捞出来,拧干水份,剁碎,和已经化冻的肉馅拌起来,调了调料,准备包馄饨。她小姨给的荠荠菜有点多,不及时处理会浪费掉的。荠荠菜是野菜,叶子小小的,很新鲜,没有特殊的味道,用来包饺子包馄饨最好,有野菜的清香。
荠荠菜馅的馄饨是她爸最爱吃的,她妈在有新鲜荠荠菜的时节里几乎每周都要给她爸包一顿,还要用清鸡汤做汤头,馄饨舀入碗中,浇上鸡汤,撒上小葱粒,香气扑鼻,精致的很。她爸会把报纸折好放下,安静的坐在餐桌旁,等着她妈双手把一大白瓷碗的馄饨端到面前。
她爸有着老式家族里家长的作风,餐桌上,只能是他第一个动筷子,他会先舀一勺汤喝,吃完第一个馄饨,会满意的点点头,她妈就会露出笑容。
那时,她还小,她爸穿着灰色的裤子,裤线被她妈熨烫的笔直,白色衬衣,绛红色手工织的毛背心,那是她妈的杰作。她妈呢,腰间系着蓝色围裙,穿着暖色的开襟毛衣,里面的衬衣是淡色的。
吃饭时,她妈笑着说:“今天的馄饨里最好看的那个是我们芽芽包的哦!”
她爸会面带温和笑意的摸一摸她的小辫子。点头问:“是吗?芽芽?”
芽芽,是她的小名,只有她爸爸妈妈这样叫她。
那是她第一次包馄饨,包的歪七扭八的立都立不起来,父母却说那是最好看的。
眼泪一发而不可收拾,她实在是想念他们。如果她还能在父母身边该有多好?
回忆一旦打开了大门,往事纷至沓来,清晰如昨……
却好在,她小姨昨晚上跟她说过,她的父母在乡间现在生活的也还不错,她爸每天练练书法,看看书,她妈最爱边听广播边织毛衣,做饭洗衣,两个人还在后院弄了个小菜园,她爸种花不行,种菜还是蛮有一套的,种了点辣椒,豆角、茄子什么的。当时,听得她也觉得云淡风轻。
一盘馄饨包好,秦远把它们一个个的放好冻进冰箱。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回到客厅,看着傅奕新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仰躺着,可能是因为醉酒难受,两道黑黑的眉毛憷着,面色还是有些红,嘴巴干的发白,即使是躺在地上,即使是酒醉不醒,这个男人还是能霸道无比的占了上风,她的家,她的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