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木瓢了吗?”沈辞靠自己方才蒙上眼睛前看到的浴室里最后的画面,一步一步引导他自己洗澡。
里面的人却并不答话。
她知道他听得到,也会照做,只是不会做出回应,便继续自顾自往下说。
“拿起那只木瓢,去浴桶里舀些水……”
“扑通!”
木瓢莽撞地砸进水里的声音。
沈辞笑笑,继续道:“然后浇到身上,让水全部沾湿皮肤……”
“哗!”
“咳咳咳……”
“不是、栩儿,不是已经说过好多回了?不要直接从头上浇下来,要从肩膀上一点点浇……”
“……”
“咳咳咳!”
“看,被呛着了吧?那下次要记着从肩膀上浇水哦?”
“……”
“现在再用浴巾擦拭全身,然后用皂角……”
“扑通……”
“皂角又掉进浴桶了吧?没事栩儿,不要捡了,用剩下的……”
“咕噜……”
“咳咳咳!咳咳咳!”
“呃……无碍的,无碍的,咳一会就好了,以后记得不要把头伸进水里去捡皂角。嗯,然后我们继续……”
半个时辰之后。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晏栩走出了浴桶,这个澡才总算是洗完。
沈辞在屏风后面轻舒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依旧放回原位,然后静静地等着他出来。
一阵窸窸窣窣后,屋里突然没了声音。忽而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径直走到了自己面前。
“怎、怎么了,栩儿?”沈辞站起身来,“已经穿戴妥帖了吗?”
因为蒙着眼睛,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略微的有点急。
“可是未找到衣衫放在何处?”
“茶呢?饮过没有?”
“方才弄湿了头发,可别着了凉……”
对方突然又没了声音。沈辞有点不确定的伸出手去,想知道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只是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十指纤纤,仿佛摸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细细滑滑的,仿佛还带着点潮湿。
许是弄痒了他,那人突然发出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摸到了晏栩的身体,沈辞吓得立刻缩回手,一把扯掉了眼上的白绫。
晏栩正歪着头傻笑,一头墨发湿漉漉的垂在胸前,中门大开,健硕的胸肌在飘忽的白衫下若隐若现。领口处,一颗圆圆的玉扣子泛着诱人的白光。
他之所以会突然跑过来,应该就是因为不会系衣服上的这个玉扣子。
晏栩突然抬手无意识的挠了一下胸口的痒,立刻将个沈辞臊得满面通红。
自己、刚才摸到的,怕不正好就是他的那块胸肌?
呃……
无碍的,无碍的。
未曾有旁的人看见,只栩儿与我,谁都不可能会说出去。无碍,无碍的。
沈辞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慌里慌张替他将纽扣系好,抓起自己刚才搁在一旁的手帕,一溜烟跑出了浴室。
“小姐……”
“小姐……”
见沈辞出来,众丫鬟忙俯身行礼。
“小姐,是喜鹊照顾不周,请小姐责罚。”
回来时已有人向她禀告了晏栩犯病之事,她一听说立刻便候在了门外,且等着沈辞出来训斥。
沈辞却心不在焉的,直到她说话时才注意到有这么个人跪在自己面前,也才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小梦被自己关在柴房里。
望一眼满脸歉意的喜鹊,沈辞忽的就想到了前世的那个夜晚。她为了救自己,自告奋勇将金兵引走,最后惨被糟蹋,横尸城楼。
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起来吧。”她道,继而又吩咐道,“今儿个天色已晚,让那丫头先回房休息。明儿一早给她点赏钱,打发了吧。”
“是。”喜鹊应道。虽有点意外,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哥儿的事,小姐向来严肃,自然是不会继续留她在府里的。
只是未料到,一向心慈手善的小姐,今日竟会如此杀伐果决。
“你这是去哪了?怎么现在才露面?”沈辞望着她起身后,才又问道。
喜鹊将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垂首回道:“老爷心口有些痛。方才用过晚饭后,又请大夫来瞧了一遍,小姐您不在,我便去前院帮衬了一把。”
是被她给气的。
沈辞顿觉心中愧疚不已。
“现在如何了?”
话虽问了,却不等人家答话,抬脚便已经往外面走去,“我去看看……”
“小姐,”喜鹊伸手又将她给拦了回来,“大夫瞧过后便给开了药,方才喝过,已经睡下了。小姐,您还是明日再去吧……”
犹疑片刻,沈辞终于还是点头。
“喜鹊,扶我回房吧。”
“我身上累得紧,你吩咐下去,明日早起,谁都不许来叫我,直到我自己想起来时为止……”
“是。”
。
这一睡,便是三日。
除了期间偶尔起来问过几回沈伯奕状况,顺带喝过一些淡茶外,其余时间皆瘫在床上。
终于在第三日清晨,喜鹊有点按捺不住了。
手掌叠在小腹,恭恭敬敬地喊了几声“小姐”,见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之后,走上前去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背。
“小姐?小姐?”
“您都已经睡了三日了,可是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莫不是,前几日的风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