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温宜这才又轻叹一声:“前月才看过她,当时便觉得哪里不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宁宛也是一阵怅然。当时她只以为是镇国公府忽视了元宁如,万没有想到,他们是想害死了她才算。
朔京城多年,元宁如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小产?宁宛不信。
不过是因为恒亲王府分了家,元宁如对于镇国公府而言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她才落得这般结局。
当日秦温宜便跟着三夫人王氏一道去了镇国公府,元宁如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面色苍白,头发亦有些凌乱。她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无光。
王氏原想和镇国公夫人争辩,镇国公夫人却并不多说什么,只将一缕头发扔到她面前:“你瞧瞧,这是你那好女儿的。我们府上容不下她,她要做姑子去呢!”
秦温宜原想试着同元宁如说说话,可她却排斥得很,连王氏都不让近身。
镇国公世子嚷着要打死她,将人送到庄子去,还是镇国公夫人将他带走了。
秦温宜瞧着这个院子比她和宁宛来时还破落,又见元宁如似消瘦了一圈,一时内心更是悲切。
想来元宁如拼了命嫁到镇国公府来,从来不曾想到方勋会有这样的一天吧……
宁宛是又过了十余日才听闻了元宁如的消息。
彼时她已打听到些前情。原本是元宁如想喝些热热的粥,却不料那粥送来时竟是凉的,她一生气,便将那碗粥砸了。
谁知这事惊动了方勋,那送粥的丫头是方勋跟前的,方勋生气就给了她一巴掌。
元宁如自怀了身子,吃的用的并没有多好,又兼她本就有郁气郁结于心,胎像不稳,竟是小产了。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最是爱孩子,平日就念叨“多子多福”,如今元宁如小产,她自不会怪自己的孙子,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元宁如身上。只说这个女人不吉利。
元宁如气不过,拿起剪子便说剪了头发做姑子去,谁知这一下连镇国公夫人也数落她,说她不知廉耻,要把她送到庄子上去。
后来这事才闹起来。宁宛原本猜着,镇国公府是想用这件事拉恒亲王府淌泥水,可没想到恒亲王不出面,元宁如也似打定了主意一般只说自己要做姑子去,半句也不扯上恒亲王府。
宁宛再听闻她的消息,已是元宁如往翠屏山另一面的清水庵,跟着那里的师太清修了。
“二小姐得了号,是‘静安’。清水庵没什么人,二小姐的日子过得也清闲。”楼望回禀道。
“静安。”宁宛轻轻重复了一遍。
想她争强好胜了十数年,到头来,却也只图“静安”二字了。
“你下去吧。”
眼见着周围的姐妹们出嫁、变故,风光无限到平静无波,恍然间,宁宛才惊觉,从自己初回京城至今,竟快要十年了。
十年,世事变迁。
“小姐,咱们新做的两件衣服到了,正好去别院穿。小姐来瞧瞧可还合适?”落雪进来,将宁宛的思绪从许多年前拉了回来。
她自床上下来,走过去拿起那两件衣服看了看,只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只是七月的末尾,宁宛还是去了翠屏山一趟。
同福寺香火旺盛,同在山中的清水庵却分外幽静。宁宛拾级而上,但见其大门已有些微破败。
周围俱是高大的树木,如今夏日,树叶浓绿,投下的阴凉却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两位施主所为何事?”
宁宛微笑道:“请问师太,静安可在?”
那尼姑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没再问,便道:“两位施主请随贫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