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湖面,蹙起一层一层的褶皱。小船在湖中心随着波浪轻微的摇晃。东岸上明灭的灯火,倒映在水里,像是给湖面也染了颜色。
宁宛沉思了片刻,才说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林欣和我们家当年的事有关?”
燕凌远不会无缘无故带她出来的。恒亲王府守卫森严,他虽武艺过人,可到底带个人出来再送回去,风险还是很大的。既然带她出来了,那就说明这事同她也有关系。
“同你们家当年的事有关?”薛凝嫣有些愣愣的,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事还不清楚。
“当年我们查到元伯父和先世子伯母离京,同一位姓林的大人有关。只是那位林大人不知因什么事被满门抄斩。”燕凌远的表情有些凝重。
苏子扬接着他的话道:“更让人不解的事,这桩案子现在找不到任何的记载。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真相就都消失了。”
“你们的意思是……”薛凝嫣也不傻,那两个人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自然也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了。
林家被抄,可是却没有了任何记载,现在出现了一个姓林的姑娘,正好查不到任何过往,这天底下,大概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只是宁王府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竟敢收留罪臣之后呢?
“可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宁宛突然垂下眼帘说道。
燕凌远看向他,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下,他眼中的情绪并看不真切。
“但我们至少可以让齐王也没法动手。”燕凌远忽然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手掌中。
后半夜,整个朔京城早已安静了下来,恒亲王府里偶尔有巡逻的守卫走过,守在门口的趁人不注意偷偷打了个哈欠。
燕凌远把宁宛送回清萱阁的时候,月已西斜。宁宛的屋子开了半扇窗,他进来的时候顺手将窗户带上,地上的月影霎时间模糊了,就像是月光突然被关在了窗外。
“快睡吧。”他看着宁宛坐在床上,她小脸柔和的轮廓在月色和夜明珠的光芒下越发的溢满了柔情。
燕凌远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唇,才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宁宛突然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燕凌远扭回头来看着她,她有些羞怯地松了手,眼神也看向了别处。
“林府的事情……不好查,你,你要小心。”
她这有些别扭的样子,燕凌远甚少见到,一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怎么突然这么担心我?”
“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宁宛的声音越说越小,燕凌远却来了兴致。
“这几年我查了那么多事,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说这样的话,宛儿,原来你竟是从这会才关心我?”
“你胡说什么……”宁宛将头转到一边,只觉得自己脸上越来越烧,“我才是不想你竟也有这样油嘴滑舌的时候,原先那些话原来还是束着的,今日恐怕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燕凌远瞧着她突然使起了小性子,却是心情越发的好。他本来不是个怎么爱笑的人,可他倒越来越发现,自己在她面前怎么都隐藏不住心情。
他原本一向克制着自己。他比宁宛大了四岁有余,很多事情都比她知道得还早,有时宁宛浑然未觉,可他自己心里其实早就“惊涛骇浪”了。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兴许是月色太好,又兴许是事情有了进展他心情不错,宁宛不过是朝他撒了个娇,他竟然就不想走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可知是理亏了。我原就不该关心你的。只让你自生自灭才好。”
她又扭过头来瞧着他,一双眼睛里似有微弱的星光,让人不由就想沉醉进去。
燕凌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渴,有一股冲动,突然之间就把他大脑里的理智和所有精密的计算都冲的七零八落。
“凌远?你,你没事吧?”宁宛也觉出不对来,她有些担心地凑近了他看了看。
可这一下,却是出乎她意料。
燕凌远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她颈间能感受到那个一向沉稳的少年略显炙热的气息。
“凌,凌远……”宁宛觉得自己的脑袋空白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嘘,别说话,也别动。”他的脸埋在宁宛垂落在肩上的发丝里,有好闻的花香味似有若无地袭来。
宁宛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感受着他整个人带来的温度,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呼吸也好像有些困难。
燕凌远始终静静地搂着她,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可宁宛却觉得,这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突然之间让人心里有些害怕。
“宛儿,你今年冬天是不是就及笄了。”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明明是个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宁宛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他:“是。”
燕凌远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开了她。
“你……”宁宛想说点什么,可话出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没事。”燕凌远没再看她,“早点睡,我先走了。”
他说完,还不等宁宛反应过来,就一个翻身,出了窗户,消失在夜色之中。
宁宛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床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紧张,只是觉得方才的燕凌远,明明是最熟悉的,可又有一点陌生。
宁宛其实大概知道一些事情,只是她不想去深想。她躺倒在床上,把被子拉到自己身上,却扯了个背角,在手里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