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的视野确实和往常不太一样,距离感和对颜色的感知像是出了故障,要说是在变身,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问题在于,记忆里……变身的感觉似乎不是这样的。
云荟兮长长叹出一口气,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乱如麻。先前和纪博士你来我往的试探还没整理出眉目,眼下又遇到新的问题。
念头转了几转,她打算从简星冉的脑袋里再敲打出一些信息来,视线掠过缓缓收起的五指,却猛地一顿——
指甲……好像有点奇怪?
***
聂晤歌瞥了眼手机上再次弹出的短信提示,摸了摸下巴,表情有点纳闷。
时间接近中午,距离云荟兮被纪恩还带走已整整一天,而这已经是一天中的第六条短信了。
短信都是他的直属上司发来的,这人同时又是他堂哥二表姨的幺孙,按辈分来说,还是自己的晚辈。这位上司对自己说话时向来避重就轻,拐弯抹角,每每都要绕过无数岔路口才能找到重点。
这六条短信一如既往的内容冗长、措辞恳切、标了一大堆感情洋溢的感叹号,但关键内容倒是明确而一致:现在、立刻、马上回总部,云荟兮与云蔚兮一案由当地办事处接手,不需要他大少爷再多费功夫。
开什么玩笑?
他偏不。
怕纪恩还不太好对付,又得不到总部的支援,因而他特地喊了那小道士来帮忙。眼下这位小道士和他一脸高深莫测的师父都盯着自己,聂晤歌将手机收进裤兜,同时也收敛起脸上零星的茫然,将视线转向阿孟时再度恢复了轻慢的神气,语气十分高高在上:“再问一遍,你老大把人带去哪了?”
找不到纪恩还,找到曾附身过的小猴妖却简单。怎么说也得从这头问出点线索,这会儿他自认代表了整个妖类联合部,丢人也不能丢到跨物种的地步。
对面的阿孟被铐在一张椅子上,拉长了马脸没吭声,一双小眼睛耷拉着眼皮,看来无精打采。
道右微眯着眼睛,视线十分克制地扫过阿孟的脸,几乎没了耐心。
聂晤歌长眉一扬,开始挑拨离间:“怎么?你以为你忠心耿耿,你老大就稀罕?”一边说,他一边在阿孟耳边打了几个响指,迫使那张马脸抬起来,“如果他在意你的死活,我们能这么容易找到你?”
阿孟的脸色唰地发白,小眼睛眨巴眨巴,却隐隐觉得这话不对。
昨天夜里老大明明吩咐了自己今儿个别乱跑,可今天一早老大出任务没带上他,他一个情绪低落,鬼使神差地就离开了实验室。
自己作死怎么能埋怨老大?
出卖老大更是天理不容!
耳边的响指声还在继续,他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却咬着牙没说话,脑门上涔涔地渗出汗,像是在抵抗某种无形的蛊惑。
道右看向林谷风,一脸若有所思的师父突然点了点头,倏地从怀里抽出一张道符,不偏不倚地贴在小猴妖的脑门正中,右手拇指轻轻顶住阿孟的眉心。
几乎是同时,原地升腾起一股滚热的气流,险些将小猴妖连人带椅掀翻在地。
林谷风转过头,和蔼地笑了笑:“聂警官,不介意我们越俎代庖吧?”
聂晤歌愣了一瞬,好一会没说话,视线在抖如糠筛的阿孟脸上转了一圈,随即双手往裤兜里一插,高风亮节地点点下巴。
他倒是想介意,但这小道士的师父厉害得有点过分,压根没给他介意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