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里,一会传出天籁之音,一会又传出如同乌鸦的聒噪。高良彬来了兴致,学得也快,雨停的时候,已经能完整的吹出一首小调了。
高良彬吹完了一首小调,宓婉道:“公子识谱吗?”
高良彬摇了摇头。
宓婉笑道:“若真的要学,这识谱却是基础了,小女子这里倒有一些简单的谱子,不是市井之语,却也好学。公子聪慧应该很快就能学会的。”
高良彬道:“那敢情好,正愁不能经常听姑娘教诲呢!”
宓婉道:“小女子平日不怎么外出,大都在这园子里,公子随时可以来,怎敢不倾囊相授呢!”
“哈哈,我们两个老家伙一盘棋时间太久,竟错过了一场才子佳人的好戏么!”
二人回头,只见杨文恢和刘仲彦走了过来,杨文恢满脸笑意,显然喜闻乐见。刘仲彦毕竟是宓婉长辈,不好为老不尊去调侃自己的义女。
本来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不自在,被杨文恢这么一说,反而真的是尴尬了。
高良彬语噎了很久挤出一句:“你老糊涂了吧!”
杨文恢笑道:“人老多情啊,所以总是想身边的人,身边的事都是圆满的,以良彬之才,侄女之貌,我这老糊涂如何不想看见一个圆满的佳话呢!”
宓婉低着头道:“奴家去为大家准备一些粗茶淡饭,这就少陪了。”
说完将身向水榭外面走去,心不在焉的样子,结果脚勾住了门槛,人像一支箭从门口飞出去。
高良彬飞身而去,脚勾住门框,伸出右臂,一把捞住对方,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样子。
高良彬道:“姑娘小心脚下,这木板下雨湿滑。”一句话轻描淡写,倒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手在宓婉腰间,将宓婉扶好立刻抽开。
宓婉道一声谢,然后走了。
杨文恢道:“良彬平日里看似不羁,却是个真君子啊!”
刘仲彦看了他一眼,心想:“若不是个君子,你看我这张老脸到底该怎么自处。”
高良彬道:“两位对弈,不知谁胜谁负啊?”
刘仲彦道:“我总是输得多,棋艺虽见长一些,却谁想还是逃不过杨老老谋深算啊!”
杨文恢愣了一下,发觉刘仲彦有些介意自己开的玩笑了,他从不当刘仲彦是个后辈学生,末学后进,平日里只当是个老友。虽然刘仲彦对自己尊敬,但他也从不自恃身份。
杨文恢道:“刘大人,在下随口说了句话,也属无心了。良彬以晚辈自居,我等也该关切一些,侄女没个归宿,所以心里这么一想就说出来了,万望不要见怪。”
刘仲彦道:“杨老多心了,只不过觉得婉儿亲如己出,不忍心说笑她罢了!”
高良彬笑道:“杨老,您说这话,可也是调侃在下了。您觉得,我这般浪子,配得上宓姑娘那般人物么?”
杨文恢道:“是,性格有点相去甚远。婉儿姑娘性情高洁,当配表里如一的真君子,你倒是个真君子,只是浪子作风有些多余。”
刘仲彦笑道:“那倒未必,良彬前途无量,我这孩儿怕没这福气呢!”
杨文恢感激得看了一眼高良彬,好朋友之间道了歉有时候还尴尬,高良彬说自己配不上宓婉刘仲彦自然高兴,自己再适时开口,夸一夸宓婉,刘仲彦焉能不高兴。这种场面功夫一般是上了年纪才能锻炼出来,像高良彬这样年轻的人却不多见。
几个人用了饭,刘仲彦毕竟官身自己告辞去了,高,杨二人本该也告辞了。怎奈宓婉再三挽留,只得再住一日明日再离开。
送刘仲彦离开,杨文恢和高良彬在宓婉的陪同下来到了池塘边。
宓婉道:“这池塘该养一些观赏的鱼儿的,只是新建成却是少了很多趣味。”
杨文恢道:“无妨,侄女目光所致,我二人都是俗人,可比不得刘大人了。”
宓婉道:“您二位敢说是俗人,这世上可还有雅人?”
杨文恢道:“你还问问良彬,他是不是个俗人?”
高良彬道:“怎能不俗。”
宓婉道:“哦,这我却看不出二位俗在哪里了。”
高良彬道:“像刘大人那样,平日里水墨丹青无所不通,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一手好文,便是雅人了。你倒可以问问杨老这般人物,为何俗人。”
杨文恢道:“那倒也好说,侄女,你看我二人,读的书也不敢过谦说少,但是却比不得刘大人那般读了许多锦绣文辞并且自己也是有一手好本事。我二人如果做了一扇文章递给刘大人,刘大人定能斧正文采不足。”
宓婉道:“可据我所知,衣服才能比不上杨老,可也没中过探花。”
高良彬笑道:“姑娘当中探花靠辞藻华丽么,朝廷选仕每次都有状元,可你看看那些官居一品的,可有什么状元探花?”
宓婉摇头道:“这,小女子不知。”
杨文恢道:“没有,一个都没有,为官不是比文章,文采厉害顶天就能做贤者做不了能臣。国事没有办法用词藻华丽去摆平,就像带兵打仗不是武艺高强的莽夫就能打胜仗是一个道理。良彬高中探花,那文章论的是本朝商农轻重,并非以文采夺得探花。虽然文采他也是非常好的,可最关键的,还是他的策论超乎其他人。想想,世人都说商人太多是祸乱之源,主张抑商。但是良彬却说,本朝抑商太重,该宽以待商,重法治市。他的意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