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张华这么说,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子,就张华这张臭嘴,没有人想跟他一起值班,三更半夜的来这么一句。出殡都是下午的事,哪有半夜里出殡的。于是我就说:“狗日的张华,你胡咧咧什么?哪有这个时候出殡的。”
张华说:“东哥你仔细的听听。”
我这时仔细听起来,远处确实隐隐约约的有乐器的声音。听不太清楚,悲悲切切的,我有点死鸭子嘴硬,对张华说:“那个、那个没准是哪个神经病大半夜放着玩的,也不一定是哀乐,我们就值我们的班,别管那么多闲事。”
张华说:“东哥、不对、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好像是朝我们这里来了。”
我一听心里一紧,半夜遇到这个事,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无心看书了,赶紧站起身,这时张华对我说:“东哥,声音好像是从东边来的,你看看东边好像起了黑雾。”
我听到这里,赶紧朝着东面看去,我们厂子是靠着大路的,好在有路灯,远处几盏路灯散发着惨白的光,这个光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有点白的可怕,放出来的是冷光,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远处升起来薄雾,这不是平常的雾,而是那种黑黪黪、绿幽幽的雾色,竟然和香港鬼片里的雾,有几分相似,香港鬼片里,只要出现了这种雾,一般会在雾气消散之后出现青面獠牙的鬼怪。我看到这里感到一阵阵莫名其妙的悸动,我的心脏绝对是成了问题,一遇到这种事,心里就狂跳个不停,就是没有规律的跳,我根本控制不住。
我赶紧从墙上拿起电警棍,这时凄凄惨惨的唢呐声越来越近,我心里极度紧张的看着那团黑绿色的雾气,心里在想会不会出现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鬼,嚎叫着朝我们冲过来。心里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想什么了,反正就是深深的恐惧。
这时我看见几个模糊的黑影朝着我们冷库这边奔过来,那真是唢呐声声催胆碎,半夜子时鬼唱歌。我们保卫科全部是大玻璃,三面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看着几个黑影子来的速度很快。他们好像是腿不沾地的跑,渐渐的近了,我看见几个黑影子扛着几杆黑旗。
这些人说是人,但根本不像人,他们就像京剧里的探马,在快到我们冷库的时候,还翻了几个跟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看清楚了,他们不是真人,而是几个纸人,和嗅一样的纸人,白白的脸,和白纸一样样,红红的腮帮,动作敏捷。
我只看了这一眼,他们就过去了,像一阵风一样,什么也没有留下。我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错觉,这时黑雾中唢呐声响起来,吹吹打打的,有点哀乐的感觉,但哀乐中好像还有喜庆的音调,哀乐太怪异了,我是农村长大的,从小经历了无数次婚丧嫁娶,那时候不像现在有这么多娱乐活动,所以听唢呐就是我们的精神追求,用现在的话说,也就是精神食粮。所以我的耳朵非常毒,不用打听,只要听几声唢呐声,我就知道谁家婚丧嫁娶。
我听着声音,大脑在急速的旋转,努力的回忆有没有和这个唢呐声一样的声调,这时我的背后忽然被人紧紧的抱住,我紧张的心差点爆炸。我一下子跳起来,用电警棍砸向抱我的那双手,有人说:“晓东你傻了吧,你的电警棍不是有电击功能吗?你干嘛不电击。”
我想电击来着,不过我和抱我的那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电击的时候,我会跟着同时倒霉。我的电警棍砸向抱我的那双手,就听见哎吆一声,这个声音是张华的声音,我气急败坏的说:“张华你这是干熊的,想把我吓死呀?”
张华握着手结结巴巴的说:“东.东哥你看那雾里出现了一匹马,真的是一匹马。”
我一听张华这么说,我赶紧朝东面望去,只见黑雾里探出一匹马,这是一匹白马,唢呐声就在白马的后边,白马慢慢的朝我们这边跑过来,我和张华不由自主的朝一起靠了靠,随着白马慢慢的离我们近了,我看清了骑马人,这个人身上穿着死人才穿的寿衣,脸色白青色,十分的难看,周身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面色阴沉,看不出是笑还是哭。这个人肯定是个死人,可身上却偏偏戴着一朵大黑花,没有丝毫的喜庆。后面跟着四个孝两男两女,脸雪白但腮帮和小嘴血一样的红,他们捧着茶壶茶碗。
童男童女我一看就是纸匠扎的纸人,我们这里给死人通常都会扎一对童男童女,他们也就三尺多高,捧着茶壶茶碗。我们两个人真的害怕了,只是紧紧的挨在一起,我感觉张华在不停的抖,其实我自己也在不停的抖。
骑大马的那个人骑着大马,眼睛呆板的看着前方,没有看我们一眼,就慢慢的走过去,在大马的后面是吹着唢呐的队伍,他们都是穿着黑衣服,腰里系着白孝带,这个和出殡差不多。他们卖力的吹吹打打,在他们的后面是一顶大花轿,花轿和我们平常的不一样。
我们农村小时候见过花轿,大红花做的装饰,虽然破旧,但大红的颜色掩饰不住喜庆的气氛,可是这个花轿和我们见过的明显不同。花轿是黑色的轿子,上面用黑花和白花做的装饰,和我们喜庆的颜色正好相反,黑色和白色预示着死亡。整个队伍人的表情都很僵硬。
这是在娶亲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婚,也叫冥婚,是为死去的人找配偶。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她)们完婚,他(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