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身子很好,只是连着几日没进食了,先小口小口的喂她一碗水。还有一些外伤,都无大碍,养几日就好了。”
一把柔柔的女声,质感有若青草上的晨露,说不出的好听,让人心里暖暖的。
沈素衣睁开眼,只觉胸口熨帖舒服,哼哼了两声。
“你醒了?不要乱动。”
沈素衣的视野从模糊到清晰,眼前出现一名水袖绿裙、乌发曳地的宮装美人,第一眼就是惊艳。
她容色清新,如一口流淌的活泉,不汹涌,不热烈,只是静静吐芳。她的目光沉静温和,眼底有岁月积淀的聪慧。
宮装美人说:“我正在为你针灸,正到百汇入川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动,否则会很痛。”
她刚说完这话,沈素衣却从床上猛地坐起,惊叫一声:“我曾见过你!不,我是在画里画过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宮装美人挑眉,拈着一根极细的长针,静静回望。
“嘶——”
沈素衣倒抽着冷气,重重躺回床上,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来自胸口的刺痛。
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走进来,笑说:“夫人医术真高明,什么病也难不倒你,眨眼的工夫她就醒了。”
“可惜是位不听话的病人,这下有点棘手了。”
“嗯?”
“她坐起那一下,抵消了金针刺穴的全部效用,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丫鬟问。
宮装美人摇头叹气,惋惜的口吻说:“原本她能活六十岁,我想帮她加十年,如今却倒减十五年。”
“什么?”来自丫鬟。
“什么?!”来自沈素衣。
宮装美人又说:“不过姑娘,你之前似乎受过武林高手的掌力,五脏六腑受损,本来就很难恢复,希望你谅解,不要怪我。”
沈素衣留下宽面条泪,问:“如果我说不怪你,你能把我的十五年给我扎回来吗?”
“很难办到了,对不起。”
“……”
宮装美人一脸歉意,想了想又说:“等我相公回家,试试用真气为你疗伤。”
“是吗,快回来了吗?我现在觉得胸口很痛苦。”
“三个月内定然到家。我相公写来的家书是这么写的。”
“呜呜。”沈素衣终于咬手帕哭了。
宮装美人又说:“不然让送你来的人带你去找他的主人,或许还有办法。”
沈素衣摇摇头。
宮装美人问:“你知道伤你的高手是什么人吗?”
沈素衣又摇头。
胸口的淤伤和内脏的创伤,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打的,而是穿越时空留下的后遗症。就算说出来,也不可能对症下药呀,古今中外都不可能有这种病例!
七天前,她还是一名大二学生,名叫李然,美术专业,将来想当一名插画家,经常找一些散活练手。
有本精装的古言小说邮递到她手上,是她刚接到的一次最关键的工作。只要给这本书的二十幅插图上色,她就能将自己的笔名“沈素衣”署在插画制作上了!这是她为之努力很久的梦想!
为了更好地做插画,她决定花一天时间粗略阅览这本书。谁知越看越久,看了三天还没看完,很为书中一个名叫段晓楼的男人感到难过。
熬了通宵,几张何当归的图终于做好了,正要开始给段晓楼构图。
削铅笔时不慎被小刀割破手,鲜血滴在洁白的画纸上,霎时间染红了段晓楼的脸。
下一刻,红光大盛,弥漫了整个女生寝室。
不知道怎么开始的,只祈祷快点结束。
经过一场分崩离析的巨大痛苦,她穿越了,醒来后还见到了她笔下画出的何当归本人,和画里画的如出一辙!
书里说何当归医术高明,显然是有待考证的。
居然一针就扎走了病人十五年的寿命,不是庸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