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伯托看上去将信将疑,显然不能理解一个帝王在小酒馆里能学到什么财政或是外交知识。于是希腊人继续说道:“之前永恒之城的那位神父对爵爷继承家里的头衔心有疑虑,现任神父想要弥补这个错误,也是爵爷的妹夫提醒了爵爷有关损失赔偿的事情。”
乌伯托顿时明白了前几天那一出是怎么回事——罗马的教宗忽然派使者送来一千五百多块的金币,声称是为了支援最正统光荣的不列颠尼亚皇帝为了虔诚的缘故发动的各项正义战争——天知道最近的战事只有平定内乱和干涉苏格兰的内乱这两项,异教徒分明远在比圣城更东的地方。看来这位盲眼的财政总管的确有一手,能从石头里榨出油来。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能信服:“那么协调德维得的那两户农民算什么建议?他们连贵族都不是。”
“可他们确实闹得很大,贵族们都谈论起来了。”希腊人笑道。
巴格将腌萝卜一直咀嚼到毫无滋味才咽了下去,没再自找没趣地多吃一根。他看着他的神秘侍从切嗣一根接一根地吃得飞快,收回目光,狭长双眸忽然变得更加幽深。此时酒馆的门外出现了厚重的阴影,那是两群农民打扮的人。
就连酒馆里喝得醉熏熏的客人们也注意到了这些人。
“天啊,他们还带着草叉,想干什么?!”
“听说他们是世仇。”乌伯托说道。
“还有人带着鸡。”大鼻子的迪奥菲洛斯难以置信地说道。
“每一个看上去都像近亲繁殖的产物。”巴格最终评价道,站起身来,他的脸上突然换上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和蔼可亲的笑容,“欢迎!我的客人们,我就是邀请你们前来的酒馆老板,帝国的马里伯爵迪奥菲洛斯先生是我的保护人,他交给我这项光荣的使命,就是招待好你们诸位。”
希腊人干咳起来,乌伯托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两拨人群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有多少动摇,他们中的几个甚至挥舞起了草叉,看来对于在这里解决他们的纠纷跃跃欲试,于是在一阵混乱之后,凡是没有喝得不省人事的酒客们都逃出了“无底啤酒杯”,看来雨神的威力在他们眼中还是比不过两个农民家族——只要后者带着草叉并看上去十分乐意使用这蹩脚的武器。
“和他们说说爱国什么的,让他们不要斗个没完,全部去参加圣殿骑士团吧,跟着威赛克斯公爵阿方斯打仗什么的。”医院骑士团大团长乌伯托阴阳怪气了一句。
“舒缓他们的情绪,爵爷。”迪奥菲洛斯小声提醒。
“我的朋友们,请进来喝一杯,我会让人准备好酒。”巴格说道,“要知道你们的矛盾影响巨大,整个帝国都被波及了。我理解你们的愤怒,因为多年以来你们的两个家族之间已经流了太多的血——我得说,太多了!已经足够了!现在,是该一切都停止的时候了!”
“说得好!”乌伯托小声激动地道。
现在那些农夫们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到了酒馆里面,没有落座,泾渭分明地站成两群,有的人确实已经开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抹嘴等着看这酒馆的主人准备如何继续说下去。忽略掉他们喝的似乎是仓皇逃离的客人们喝剩下的酒酒杯,以及还在他们手中扑腾翅膀噢噢叫唤的公鸡,情形似乎还不坏。
巴格猛然抽出佩剑,刷一声插进面前的桌上:“我会确保一切都停止!因为如果不消除你们之间的仇恨而达成和解的话,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你们不会有任何可见的未来!”
话音刚落,一阵暴怒的声音席卷而来,接着一只公鸡冲着皇帝的脸飞了过来。两伙人嗷嗷叫着撞到了一起,霎时间鸡鸭与酒齐飞,草叉共萝卜一色(盐的颜色,毫无疑问),甚至连不列颠尼亚皇帝面前的桌子也被掀翻了。他的三名侍从都站起来,然后挨了不少拳脚,这些打架没有章法的乡下人数量实在众多,以至于巴格在大团长和切嗣的保护下逃出酒馆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披肩已经不翼而飞,披风上破了三四个洞,皇帝尊贵的身体上也多了不少擦伤。最后他们还不得不再回头把倒霉的希腊人救出来,迪奥菲洛斯的鼻子被揍得更红更大了。
而酒馆里的斗殴还在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