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漏跳一瞬,她忙收回视线,故作镇定地接过前来敬酒的仙子手中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浓重酒香在唇齿间游荡,她用手背擦干净嘴巴上的酒渍,冲着初微端庄微笑,“不能光说场面话,今日没带礼物来始终是件过失,等下再有仙子前来敬酒,且让我替你饮下,我们魔族儿女旁的不消说,酒量可大得很。”
初微还未开口说甚,被她半路截胡取走酒盏的仙子却开口了, “下仙无知,有句煞风景的话不吐不快。魔界而今已有了魔帝樾辛,他全权处理魔界所有事宜,您倘使回去也无法当家做主了罢?既然如此,又何来奉厚礼前来一说。分明是在哄我们帝君大人玩儿,说说而已,听不得的。”仙界之人虚伪,却又最厌恶他人虚伪,周围已有稀疏的嘘声响起,碍于她曾经是魔帝,也碍于初微的身份,这嘘声只是轻微的,没广泛扩散开来。
雪颂抬头,这才看见被她截胡酒盏的是谁。
一袭红裳娇艳灿烂,身量芊芊惹人怜爱,额间贴着的花钿刚好盖住朱砂痣,露出巴掌大的一张白净瓜子脸。这幅姿色在三界可算是上乘了。
眉心动了动,雪颂没想到被她截胡酒盏的竟是大熟人伏桑,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随意搁下空了的酒盏,对伏桑抱以轻笑,恍若没听到话里带着的刺,只拿欣赏的眼光望着她道:“仙子穿的这身衣裳忒好看,款式新颖,缀着的珠玉清雅而不失贵重,颜色也极衬肤色,瞧上去忒像女人。”
被冤家这样夸赞,伏桑仰起巴掌大的小脸,不禁有些飘飘然,她只听到了前面的话,却不曾深思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轻抚发间的红珊瑚簪花,静静感受着珊瑚冰凉的触感,雪颂继续微笑道:“不过……”抬目斜睨伏桑,面上的笑意陡然消失,沉着脸阴沉不定道:“本座乃是魔族最后的嫡系血脉、是老魔帝钦点的继承人,你口口声声唤乱臣贼子为魔帝,又言我无法当家做主,字字句句皆是大逆不道,究竟居心何在?”
伏桑有一瞬错愕。她对雪颂的印象仍停留在四万年前,那时她还是个男人,且是凡界身份地位最高的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雪颂不过是个跟在无妄身后的麻烦精,没甚真本事,不足挂齿。她一时马虎住了,竟忘记雪颂如今是魔界的女帝,地位几乎可以同初微相较,她这样毫无遮拦的同她作对,其实并非明智之举。
错愕只是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稍微收敛了面上的不屑一顾之色,扁扁嘴巴,故作委屈道:“下仙左不过实话实说罢了,难道魔界之人这般斤斤计较,连实话都不许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