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雪颂惊着了,瞠目结舌、磕磕巴巴道:“我……握草,这是甚么法子!”不用一招一式,就这样将蛟兽收服了?她朝无妄飞过去,顿在他身侧谦虚道:“道友,常言道五湖四海是一家,你我既是一家,客套的话便不必再说了,那个……可否将这招传给在下?”
青年面无波澜,信手变出件月牙色的斗篷,抖一抖披在身上,挡住胸前狰狞的伤疤,方才扭头同她道:“不能。”
简单粗暴,噎得雪颂无话可说。
老魔帝作古多年,临死之前留了段话给魔君姜落尘,姜落尘又转述给了雪颂:“我儿空有一身本领,可惜没学会如何为人处世,遇事易冲动,兼之不会精打细算,处事也不怎么圆滑,迟早要吃几回亏。阿尘,等她苏醒后你要好生关照着,多在这上头提点她,能不栽跟头就尽量别让她栽,扶持她成为一代有担当的魔帝。”姜落尘的业余爱好是口技,一段话被他模仿得惟妙惟肖,恰如老魔帝重临人世。雪颂听了感触颇多——她老爹就是劳碌命,快要死了还不忘把她将来的路铺好。但他留给姜落尘的话,她并不是十分认同。
她是不大精于人情世故不假,亦不晓得如何精打细算去过日子,但起码的人际交往能力,她尚且是有的。
打风间河归来的当日,雪颂便揽下了无生谷的一切事宜,打扫卫生、往壁炉里填松枝、给娃娃兑牛乳、铲去小筑门前积压的落雪,防止推不开门……凡此种种,皆是素日里无妄要做的家务事。很忙碌,也很充实,一晃三四天便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头两日无妄还劝她,让她甚么事都不要做,要是着实闷得慌可以去初云天找几本闲书来看,桃华那里就不入流的闲书多。后两日见雪颂忙忙碌碌一副乐在其中的贤妻良母模样,已不知究竟该不该劝她了。抽了个她不甚忙碌的空儿,不解问道:“瞧你忙里忙外的不消停,也不嫌累,怎么,你很喜欢做这些事?”
哪有人喜欢劳碌的,当然是混吃等死的日子舒坦,当条偶尔会翻身的咸鱼多好。她之所以揽下这些活计,左不过是以自己的方式略尽绵薄之力,让无妄安心养伤。毕竟、毕竟在风间河边他出手助了她一把——虽说他不来蛟兽也有可能被她收服……
怕无妄有甚么心里负担,有碍于他身上的伤口愈合,雪颂没道出实情,善解人意的撒了个谎,“对,没错,你晓得的,我们魔界的女孩子很爱干净,身为魔界的魔帝,我更是爱干净。”
拿迟疑的目光将她打量着,无妄紧了紧宽松到露出胸前锁骨的袍子,露出副不愿多说的神情。无生谷的苦寒三界有目共睹,今儿个又是落雪天气,他却仅仅穿了件单薄的袍子,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冰冰凉。目光在无妄□□出的锁骨上瞥一眼,雪颂吞咽着口水,故作老成道:“你身上的伤还未好透彻,不能四处溜达,更不能经冷风吹,虽说你是神仙,但神仙偶尔也会得风寒病,你看看你穿的衣裳,胸口露出这么大一块,外头的落雪又这样大,万一不留神沾染上风寒之气,伤口岂非好得更为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