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淡黄色的电动车扬起一片尘土,“嘎”的一下子停在了苏情和李兵的面前,重重的划出一道车辙印儿。
“回哥。”李兵率先打招呼。
“哎,干的怎么样啊?”回一一背着手踅摸了一圈。
苏情站在一旁举着刷子,略显尴尬的笑着,显然两个人的速度在大家伙眼里是远远不够的。
“小孩儿,热不热啊?”回一一转过来看着苏情。
“啊,还行还行。”苏情有些不好意思,每次回一一都喊自己小孩,也不叫自己的名字,苏情赶紧局促的低着头。
“你们俩啊,这工作干得可有点慢啊,是不是净忙着聊天了?”回一一终于切进了主题:“这工作状态可不行啊,你看看,你们这些前辈们,哪个不是能干型的?只有多干才有未来啊”
“呵呵,我们能有啥未来啊?”李兵发自内心的绝望。
“咋没有啊,努努力将来干个站长啥的,不都有希望吗?再说了还这么年轻,多练练技能,以后当个高级技师不都行吗?你们这都够幸福的了,以前那都什么环境啊……”回一一试图鼓励一下两个年轻人的情绪。
“算了吧,没什么意思。”李兵还是士气低落。
苏情是个直肠子,也是有点憋不住了:“回哥,时代总是在进步嘛,很多事情以前干是劳模,现在再干那就叫违章,根本就不可一同日而语嘛。”
“你们俩啊,太不求上进了。”回一一满脸都写着朽木不可雕的愤怒与无奈。
不过也无所谓了,苏情和李兵在得知自己的工作性质以后,早就已经采取了“崩溃疗法”,那就是爱咋咋的。反正自己实习期连工资都没有,就混一天算一天,过不久就该回学校论文答辩了。
见到回一一走了,苏情干脆也不摆拍了,她放下刷子:“我的天啊,这天怎么这么热啊,我得去拿根雪糕,你要不要?”
“咱俩干这么慢还吃雪糕啊?”李兵看着苏情。
“那怎么了,咱俩又不是专业刷漆的,热了还不准吃雪糕啊,要命啊?”苏情满满的正义感。
“来一根。”李兵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台上。
“ok。”苏情比了一个手势。
不得不说,国企里面待遇还是不错的,各种防暑降温工作都很到位,尤其是冰箱里的各色水果味雪糕,非常符合自己的胃口。
苏情打开女更衣室的冰箱,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哇,好凉快啊。菠萝味还有草莓味的……”
苏情拿着雪糕往外走,外面还真是热闹啊。计量间里,院子里,哪里都是粉刷的背影。真不明白这种粉饰太平的工作到底有什么意义,一来,浪费了大量油漆刷子;二来,大家把正事放一边全体总动员刷漆,简直是劳民伤财啊。
咦?这怎么还有两个陌生的大姐啊,看两个人身上的工作服全是各色油漆漬,一个色彩鲜艳的围巾裹着工帽好不专业。此时,站长郁哥正在比比划划的为她们俩交代着任务。
明白了,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外援”。
苏情早就听人说过,每次岗检忙不过来的时候,站上都会找附近的老百姓过来帮忙。别看回一一刚才对着苏情、李兵他们说教,但是真要严格说起来,站上的那些大哥大姐们的工作效率和这两位大姐相比那显然是不够瞧的呀!而且,这些人都是周围的居民,常年帮着干活,专业能力更是不容置喙。最重要的是,她们也不要工资,只要一些油漆啊废铁啊就可以。这点子物资对于这么庞大的一个企业来说就如同九牛一毛,自然不在话下。
苏情从她们面前走过,感觉这两个人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而且还边说边笑。苏情纵然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是还是有点敏感,这些人是在谈论我吗,我有这么好笑吗?想到这,苏情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苏情刚要开口询问,就看到两个大姐的眼光仿佛并不在自己这个水平面上,而是向上仰视60度角。
苏情转过身去,也往后看去。哇哦,好刺眼啊,这个时候的太阳真的是好生刺眼啊。这后面不就是男更衣室吗,男更衣室也不用刷漆,她俩到底在笑什么啊?
大姐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苏情的停顿,就用手往上指了指。
“我的天啊,我的妈啊。”苏情还没看清目标,一个粗犷的声音却已经先进入了耳朵。
“哇。”苏情这才发现,屋顶上居然还有个人啊。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站长留下来加班的夜班大哥何海波。
“我的妈啊,这也太烫了啊,烫、烫脚啊。哇哇哇……”何海波在房顶上旋转、跳跃、不停歇。
苏情虽然心里很同情能干的何哥,但是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何海波的姿势实在是太滑稽了,最主要的是,这活干的也有点没头没脑啊。站上的房子都是铁皮房,这么热的时段,房顶早已经是炙手可热了,他居然敢穿着鞋上去粉刷。简直了,这是。
可能是被何海波的声音所吸引,站长郁哥也围了过来:“你干啥哪?”
“我刷、刷房顶啊。”何海波被烫的话都说不清了。
“刷什么房顶啊,那能刷吗,什么时候刷房顶啊?你咋想的啊,赶紧下来。”郁哥有点无奈又夹着丝丝愤怒。
“啊,好好。”何海波赶紧收工。
闹剧结束,苏情拿着雪糕溜走了,两位大姐也开始分头工作了。
“给你。”苏情把雪糕递给李兵:“刚才看了会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