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珏对于梁平这种即兴式的表演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也并不为他的情绪所扰,只是将柴稍稍分拣开来,把洞内布置好。毕竟,这是两人晚上休息的地方。
梁平皱了皱眉,疏懒地躺下,瞟了一眼蒲珏道:“喂,要不然咱俩现在打道回府算了?”
“等等,这主意可是你出的。”蒲珏头也不回,继续做手边的事情。
“额,”梁平坐起身来,尴尬地挠了挠头,“你看,我这不是觉得有趣嘛!”
“决定已下。既然现在我们都已经出来了,就不会被这种小事给绊住。”蒲珏语声悠悠,抬眼看着远方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度。
远边的山早已经看不清楚边峦,略阳也已不知已有多远。
“还是这么坚定啊!”梁平腾得一下坐起身来,“好,本公子我支持你!”说完打了个响指,便兴冲冲地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对了,你不是说上次你偷偷跟着商队去了一趟长安,见识了不少所谓的成名英雄么,说来听听看?”蒲珏转移了话题。
“我的公子爷,你怎么又对长安感兴趣了?”梁平转过头来盯着蒲珏,眼神中多了几分怡然自得的神情,一边说一边陷入无尽的遐想:“你可别说,上次去长安,我可真是见识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你先别说那凤栖楼里素商姑娘的琴曲,啧啧,那可是绝世风华,单单一个背影,就抵得过‘倾国倾城’这四个字。你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都不惜千金竞价,求的也不过是一睹之快而已。”
“……你又来,还有别的么?比如说长安的繁华,他们的生活。”
“看来,你倒是很向往外面嘛。”
“我们生活在略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族,得知的信息有限得很。以前夫子不是说了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其实一直很想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活。”
“难怪我一说逃婚你就同意了。这么说来,这逃婚反倒是给了你个机会……”
“……”
“别的,我再想想看。”梁平精神抖擞起来,越说越兴奋:“长安的城郭非常繁华,鳞次栉比地在那里排成长长的一排。有东市、西市……各种各样的铺子都有,还有前朝旧都的遗址。对了,还有,那沉水宫炼的香,世间难寻一块,约摸也就只有在长安的铺子上才买得到。据说,这香有各种各样的奇效,安神、助功、解毒……”
梁平转过身来,继续眉飞色舞:“我跟你说,我当时就买了那么一小块。这香味简直美妙得很,只要闻上一闻,跟做梦似的。”
“哦?那你买来做了什么用呢?”蒲珏调侃他道。
“废话,本公子买来的话,肯定是用来做解毒的材料咯!”梁平端坐了起来,一本正经道。
“哦?这熏香还能当解毒的材料?你不是制毒的么?”蒲珏不由得轻笑了出声,“我还以为你是用来给哪位姑娘……”
“那你就太小看本公子了。”
梁平略略有些不屑,开始继续掰扯:“我跟你说啊,我上次买来的那香,回去烧制完之后便用了个秘法,拿那些香灰做了一千颗玉清丸。话说回来,这玉清丸可好用了,一粒可解百毒呢。”梁平一掏袖口,手里多了个小巧的瓶子。
“我的梁公子,谁人不知道你可是略阳梁家的少当家……但是我说梁公子啊,你的牛皮吹完了么?”
“吹完了。”梁平眉飞色舞。“不过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梁平让蒲珏伸出手来:“来来来,小爷今儿开恩,赏你几粒。”
蒲珏不禁摇头笑着接过玉清丸,用个小荷包收了起来放进了贴身的软猬甲内。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意思,那咱们俩一路去长安怎么样?”
“好啊!”梁平脸色一片大好,开始摇头晃脑:“啧啧,这样我又可以去听听素商姑娘绝妙的琴曲了……你可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见过素商姑娘的芳颜,要是能一睹其妙,便是死也愿意……”
“你啊……”蒲珏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望向远方,外面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迹。
实在是太累了,蒲珏的视线不禁渐渐模糊起来——天地开始变得混沌,雪中的景物也变得有些影影绰绰。
蒲珏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几个人的相貌,一幕幕有如水墨画般晕开,逐渐变成一片片波涛。
略阳像岸一般,越来越远,他和梁平的声影就像一艘小船,随波奔向不知深浅的远方。
波中忽得映出一个人影,身姿跟苟贻彤约莫有点相似。
她正骑着略阳最烈的马,喝着最烈的酒。一身石榴色的裙子在街道上飞扬飒爽,抢了蒲珏的书要他来追她。
看到这一幕,蒲珏颇有点头疼。
不禁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这背影还是苟贻彤的样子。不自觉地,蒲珏身子一软,靠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波涛渐渐变成了略阳府郊外的形状。
这里正是三月的天,万木吐绿,生机勃勃。
苟贻彤正站在林子里,举着一张弓射箭。她的箭法非常准,连一片小小的树叶也能射中来。不一会儿,她便射中了一只母鹿,兴冲冲地抱了过来,非要拉着蒲珏继续打猎。
蒲珏看到母鹿,略略皱了眉头,劝道:“表妹,阳春三月不狩猎,咱们还是回去吧。”
苟贻彤兴致正浓,一挥马鞭跑得更快了,在林子里大声喊叫:“表哥,快来快来,这里还有!”
蒲珏无可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