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相见,卓南风似乎有意隐瞒的神情,令司空毓儿总觉得心中不安。将手头的事务安顿过后,司空毓儿便决定折返逍遥宫。
通传过后,司空毓儿走进逍遥宫大殿。
殿中的盘龙坛内燃着熊熊的火焰,月姬安然地斜倚在华座上休息。
“寒星参见宫主。”司空毓儿俯身拜倒。
“南风他可曾将本宫的话带到。”月姬并未张开眼睛,幽幽地道。
“少宫主他……”果不其然。司空毓儿有意欲言又止。
“看来他是在和本宫怄气。所以才不肯回来。”月姬睁开眼睛,伸手让她起身,又挥退殿内的武卫,坐起了身。
“少宫主他还是关心宫主的。”司空毓儿站起身,出言安慰道。
“几日前,他曾来问我,为何要如此利用你。告诉本宫,你怎么想?”月姬淡淡地道。
“宫主的安排,自是经过细心部署。属下相信宫主自有用意。”司空毓儿并不太明了她话端所指,只得如此答道。
月姬点点头:“你随我来。”
司空毓儿跟在月姬身后,走出大殿,走过几道建筑,经过花渐凋零的园子,来到了卓南风的住处,秋心小筑。
月姬摈退一众手下,只留下司空毓儿一人,便带着她来到花厅的西间。帷帐后余烟袅袅,金貎炉内幽香未散。迎面的墙壁上,赫然挂着一幅画轴。
司空毓儿曾经看到过那幅画。那画中人是月姬和南风的父亲慕容枫。
“逍遥宫毒物众多,要控制你的方法也有很多种。你可知当初为何我没有用毒物来控制与你,却只让你吃下逍遥散来试你?”月姬问道。
“寒星不知。也许……宫主从来都不曾想过要控制我。”这个问题,也曾令司空毓儿十分疑惑。
需知道,那一日她与月姬立下契约,月姬本是可以拒绝的。可是月姬似乎并没有拿她来牵制慕容后人的意思,反而一直都对她的行事十分包容。
“本宫要的是心悦臣服的手下,而不是一个只能为我控制的工具。也许逍遥散并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可是,它毒发的时候,可以让人直面死亡的威胁。如今的你,连死都不怕,试问,你还会怕些什么?”月姬说这话时,幽幽地看着那幅画,神容泠然。
司空毓儿心头一震。正是了。死无所惧,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可怕。
每一次月圆之夜的噬骨焚身之痛都会把自己折磨到死的边缘,最初的时候,她真的一度曾起过结束自己生命的念头。可是,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直面死亡,反而使她的头脑越来越清醒。死亡总是令人意志历久弥坚,重生总是让人愈发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正是因这没有解药的逍遥散,才将她变成了一个不再健忘的人。斗志愈盛,她就愈会牢牢地记清楚,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她还可以坚持着走下去。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画中的男子究竟是谁,十三年前的遮幕山庄,究竟发生了什么?”月姬问道。
“寒星不敢。”司空毓儿谨慎地答道。
“他就是风儿的父亲,当年遮幕山庄的二公子,慕容枫。”月姬幽幽一叹。
“二十年前,本宫潜伏在遮幕山庄,嫁给慕容枫为妾室,只为了帮我的师傅逍遥子报仇雪恨。我确实成功地进入遮幕山庄,还生下了南风,这一呆,就是七年之久。七年中,我炼成了天魔梵音大法。在我的襄助下,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我的师傅终于大仇得报,屠尽慕容族人,遮幕山庄终于毁在我师父逍遥子的手中。那个时候,南风他才七岁。”
司空毓儿虽然早就曾对十三年前的事情做过多种猜测,可是今日,亲耳从月姬嘴里听到当年的阴谋,还是感到震惊不已。当日在已被烧成焦土的遮幕山庄废墟里,她曾亲眼目睹那些死者的惨状。硝烟中的遮幕山庄,焦尸令人作呕,残肢血迹遍地,无异于人间炼狱。
十三年前,应该就是她与南风相约见面的那个时候。
南风他……亲身经历了那场嗜血的变故,心中一定十分痛苦。可是阴差阳错,他却偏偏同母亲一起坐困愁城,留在了这冰冷的逍遥宫。这般对立的处境,他已苦苦挣扎了十三年之久。
“为了救我,南风被我师傅逍遥子的催魂掌打得筋脉尽断,被困在冰室三年之久……”昔日真切地忧子之痛再入脑海,月姬的声音也不由地颤了颤。
司空毓儿闻言心中又惊又痛。
“我不能看着我唯一的孩子死去,所以我留在了逍遥宫,做了一宫之主。我练成了绝世武功,只为接起我儿的筋脉;我掌管着偌大的逍遥宫,只为今后再也不能让我的风儿受到任何伤害!再也不能。”月姬看着那幅画,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月姬一定很爱南风的父亲,从她的眼神里,司空毓儿可以看得出,虽然她并不承认。所以她便知道,眼前这画,是南风有心送给母亲月姬的。
听过这般惨烈的故事,司空毓儿再看那画中的一对璧人,不知为何,心中也升起一段莫名的悲凉来。
“为了南风,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有将一切都控制在掌握之中,我才永远不会输。”月姬定定地道。
司空毓儿心中暗凛,却莫名对月姬感到释然。
这时,月姬却从袖中拿出一物。“本宫当日留下你的性命,既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本宫自己。你,可认得此物?”
司空毓儿看去,却见月姬掌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