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已是笼中困兽,一息仅存了。”千雨霏亦怆然道。
“师父……”司空毓儿心之所忧,黯然泪下。
“红尘中人,心魔皆存。就算是曾经叱咤武林的逍遥宫主月姬也不例外。”千雨霏叹息了。
那日当她暗中打听到这位逍遥宫宫主心魔之所系,竟是一个叫做慕容枫的男子的时候,她竟也动容。试问这天下间,但凡是人,谁能真的做到无情?若动情,必生牵绊;若牵绊,必存魔障;牵绊愈多,魔障愈甚。
普天之下,孰人最多?
伤心人最多。
如她,如月姬,如寒星,如这许多人。
“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拿到解药?!”司空毓儿强按住心头的狂乱。
千雨霏轻轻摇头,道:“在这城中,解药只有柴少康那里可以找到,只因沙华寺事关机密,解药他随身携带。”
司空毓儿沉默了。想要从柴少康那里拿到解药,何其难也!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说毕,千雨霏转身离去。
司空毓儿呆立在原地,足足停留了数盏茶的功夫,直到腿都变得麻木。
终于,她疾步走向大门。
“来人!我要见你们城主!”
逍遥殿内。几名医士正在向柴少康禀告寒星体内逍遥散的情况。
“禀主上,那逍遥散原本是逍遥宫一种最为猛烈的□□。这种□□无色无味,服下的人平时并无什么异状。它的毒性虽不足以致命,但是每逢月圆之夜,便会令服毒者筋脉逆转,是以周身会在真气的冲行下,冰火两重,全身痛不可挡,如同被万条毒蛇噬咬一般,十分痛苦。这种□□最可怕之处就在于……自其被研制出来至今,尚无人制出解药。所以,逍遥宫自创立以来,很少用到它。”为首的一个较年长的医士禀报道。
“也正因如此,每至月圆之夜,夫人体内便会真气错乱,冰火两重,痛不可挡,而夫人的功力便会大大降低,与常人无异。”另一名医士继而道。
“你们这是要告诉本座,这段时间以来,你们不曾想到任何办法来解毒?”柴少康面有愠色。
“主上息怒!属下等皆已竭尽全力查明逍遥散的研制方法和毒性,可是至今,它的破解之法依旧是毫无头绪。”那医士惶恐道。
“本座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化解她体内的逍遥散的毒性,不论你们需要什么难寻的药材,本座都可以给你们找到!如果你们无能,对逍遥散素手无策,就给本座消失在自在城!”柴少康一挥衣袖。
该死,他实在不能再忍受,看着她每在月圆之夜所忍受的冰火噬身之痛。
那医士与左右的众大夫战战兢兢,互换眼色,终颤声道:“主上容禀!其实尚有一法,属下等虽初涉尝试,但怎奈其效力缓慢,仍有待观察。我等不敢妄下断语,才不敢再主上面前夸下海口!”
“还不从实招来——”柴少康挑眉。
“当日主上要属下等人为寒星夫人诊治,属下等人思量出的最后一法,便是试用雪之髓!”
柴少康一怔。
“当年,属下等人为雨霏小姐去除寒疾之时,想出了以毒攻毒之法。此法起效后,属下等人便以主上的特有血质,淬炼以天下至阴至寒至阳至烈的百种□□,做成了一味新的□□,并取名为雪之髓。”
“属下等人,已经将这种雪之髓,放入了夫人每日的饮食与汤药之中。只因还在试药阶段,属下等人所用的剂量十分之小,并不足以致命。但是,想要观察逍遥散与雪之髓是否能够互溶互消,仍需一个月的时间!”
“你们这是在告诉本座,你们想要毒杀寒星么?”
空气骤时降到冰点。
柴少康几乎是从齿缝中咬出那几个字!
“主上……主上!”那医士惊吓过度,几乎都要哭了出来。“主上饶命!并非属下等人有意隐瞒,而是,为了要留下夫人的性命,现在唯有兵行险招,否则的话,不出三年,寒星夫人,她必命陨!届时主上,必将既悔且痛,大开杀戒啊!”
“你说什么?”柴少康大震。
“主上……主上!属下等也是后来才发现,寒星夫人的体质,曾经过毒物的淬炼!那些毒素潜伏在夫人体内年日已久,而今始,渐被那逍遥散的毒素激化,两毒相抗,损耗的皆是寒星夫人的精气神元,这般下去,短则两年,迟则三载,夫人必会因元气耗尽而亡。主上近来忙于应对逍遥宫,且不曾再召见我等,未免主上忧思,才一直隐而未报!”
柴少康定住了。大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想不到,在这七日之内,他曾由一时的极乐,骤跌入大悲之中。
因缘际会,他无意中探听出有关她身世的一个惊天秘密,他曾为这秘密激动得欣喜若狂;可是,短短几日光景,他竟被告知,她已命不久矣!
他坐在华椅上,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
这大殿之内,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得到,猜得出,他此刻在想着什么,是忧是喜。
“主上明鉴!”
众医士都伏在地上,口中哀呼:“主上明鉴!属下等对主上皆是忠心耿耿,绝无丝毫二心!”
“本座——要你们竭尽全力,姑且一试。”
沉默半日,他终抛出这一句,挥袖摒退众人。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思凝定。
“禀主上,寒星夫人正在殿外,想要见主上。”正在这时,一名玄衣武士入殿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