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尽的黑暗。
如同掉落入一个无底的深渊,周围一片漆黑,黑雾弥漫,什么都摸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那些涌动的漩涡要将他吞噬。墨幽独自一人在这儿走着,没有尽头,没有一丝光。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刀枪火光声,孩子的啼哭,百姓的嘶喊。马蹄踏过碎骸,那些喷涌的漩涡似变成涌动的血,那么骇人,朝他推来,让人窒息。
“幽儿。幽儿。”熟悉的声音传入墨幽耳中。
猛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爹?”
“爹,是你吗?…。你在哪?”墨幽无助的迷茫在黑暗中。
“爹!”朝着血暗般的黑色大声嘶喊,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嘈杂喧嚣,似刚才那一抹细微的柔声不曾出现过。
血色缭绕,火烟弥漫,眼前一帧帧画面直逼脑海,十五年前的场景再次涌现出来,将他包围,无法逃脱。
“幽儿,幽儿。”
头好痛。
像要炸开一样。记忆在脑中翻滚,搅动,混在一起。
墨幽紧紧的抱住脑袋,无力的倒在地上,蜷缩在一起。
爹,你在哪,孩儿好痛。
……
凤娆回到帐内,穿上衣服就往外走。苏染刚刚起床,显然被刚才的声音吵醒:“阿娆,你怎么了。”
见她不语,又在收拾东西,有些心慌。连忙下床鞋子也顾不得穿:“阿娆,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
凤娆瞥见他,把他拉过床榻,蹲下身给他穿上鞋子。
“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不知道寒从脚入吗?”抬头看他,有些生气。
苏染看着她,拉过她的手,像要给她温度:“到底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想到这里,凤娆眉头染上一层寒霜:“无碍。”
毒门真是各个胆大包天,敢动到她头上来。
“你跟着皇家仪仗队,我要早些赶回去。”
苏染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再问:“那你一路小心。”
穿戴好衣物,起身上马,绝尘而去。
身后,苏染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默。
“应离。”苏染出声。
应离被她安排下来保护他。
“王夫。”
“你知道王爷为什么急着回去的。”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直觉告诉他,是因为靖王府那个人。
“…墨护卫中毒了。”
心猛的一紧,又是他。
慢慢平下心:“伤的严重吗?”
“至今未醒。”
“回去吧。”说罢,转身回到营帐。
他很平静,平静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
一路风尘,不敢停歇。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一骑风仆,驾一匹黑马直奔而来,两旁属下尊畏的让开,她直径奔至门口,下马推门而入。一路奔到最深处,风雨雷电看到她来皆有些吃惊,没想到她这快就来了。
凤娆走至床榻,看到墨幽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心就狠狠的抽痛了。
模样有些可怕,不复之前的刚毅俊朗,面色被一团和气笼着,嘴唇乌青,胸前的那块腐肉渐渐溃烂着。
该死,之前多好的一个人儿,现在竟被折磨成这般。拳头死死的攥在一起。她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敢把她的墨幽伤成这样。
“冷颜。”大吼一声:“怎么回事?”
“毒性太猛,我已经用玉丹吊住他的性命了。”
“吊住?”凤娆猛地抬起头,眼中有些充血,怒视着她。她这么拼命赶来,只听她一句吊住?
冷颜有些无奈:“这种毒解药很难配,现在,就差一味引子。”
“是什么。”
古戒中奇花异草无数,也许会有。
“冰蟾。”冷颜严肃道。
“冰蟾?”
凤娆有些急躁,古戒中环境地属中和偏温,这种极阴性毒物她的古戒中没有。
冷颜看出她的烦躁,轻声一笑:“帝都沈府。”
沈府?凤娆抬眼看向她。
“对,沈府世代经商,帝都最大的商家,几乎操控着一半的经济命脉。”
“说重点。”
“……”她说的就是重点。
当然,在她眼中,墨幽才是重点。
清了清嗓子:“冰蟾为沈家镇府神物,被供奉在祠堂,严紧看守。”
“你怎么这么清楚?”
雨泽插进话来:“主上忘了?冷大人对奇珍毒物可是极为上心。”
看到凤娆陷入沉思,风飒言语:“主上要去吗?”
“不然呢?”
“请属下代劳。”风飒突然跪下:“沈府虽为商贾,但护府之严绝不低于官府。更况其中护院大多聘请江湖高手。”
凤娆抬手阻止,看向床榻上如破布娃娃般脆弱的墨幽:“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救。”
即使刀山火海又怎样,一个小小府邸还困不住她。
缓缓走向他,手抚上他的脸庞,止不住的心疼。
她记得自己说过,要保护他。让他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再如从前般刀口上舔血。却怎想,最后的大风大浪都是她给他的。
怎么办呢!墨幽,她好像爱上你了。
昏迷中的墨幽似是有了感应,朝她的手心靠去。即使昏迷,仍是眉头紧锁,嘴中像是呢喃着什么,看上去很痛苦。
凤娆俯身帖耳,却什么也听不清。
拉起他的手握在手心,希望给他温暖。可他样子全然不曾减轻:“冷颜,他是怎么回事?”
朝外面喊去,冷颜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