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丧事
锦曦只在人群中看到了梁愈忠和春柱大牛几个,却没见到梁愈洲,正纳闷的当下,那边匆匆跑来一个男人,肩膀上扛着一块木板,正是梁愈洲。
围观的村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梁愈忠和春柱大牛几个忙地迎了上去,几人抬着那木板下了水田。
崔孔雀嚎哭着也要跟下去,又被身边几个妇人给拉住,劝着。
水稻田里,刚刚插下的青色秧苗,被压倒了一大片,一个男人面朝下背朝上的躺在水田里,后背的衣裳基本没有,露出一大片黑乎乎的膀子,头发也烧焦了,旁边散落着那把锄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杨爱民叔在村里是个勤快的大好人,锦曦家盖这新屋子,他可没少过来做小工,锦曦鼻子有点酸酸的。
水田里,梁愈忠和春柱抬着那木板侯在一边,梁愈洲和大牛弯下身去把杨爱民给翻了个面,锦曦看到杨爱民叔的脸上,也是黑乎乎的一片,还沾着水田里的污泥和小水虫,根本就瞧不清五官,但正因如此,才越发让人觉着他的死状凄惨。
梁愈洲和大牛二人合力把杨爱民抬到了一边的木板上,梁愈洲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一块白布,将杨爱民的尸身盖住,四人皆是脸色凝重,抬起杨爱民往田埂那小心走去。
田埂上的围观村民,早已退到了土地庙这边,纷纷避开,那几个妇人强制性的把崔孔雀拉到了土地庙前面,当梁愈忠四人抬着杨爱民的尸身走近,白布是临时找来的,长度不够,杨爱民一双泥巴脚还露在外面。
崔孔雀再也忍不住。一把挣开那几个拉住她的妇人,疯了似的扑到杨爱民的尸身旁,抱住杨爱民的尸身哭得撕心裂肺,与之同时,崔喜雀也带着俩男娃跪倒在担架前,俩娃儿那一声声‘爹……爹啊……’,让在场的人,闻着落泪,好多人都跟着哭了起来,锦曦别过脸去。眼角早已湿漉一片。
“爱民啊……我的个好儿诶……”村子那边,崔孔雀和崔喜雀的爹娘,正跌跌撞撞着朝这边奔来。身后跟着一堆村民,大人孩子都有。
崔家的老妪就是前几日老梁家洗九朝时过来送贺礼的那个崔老太,这会子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头上的发髻都已松散,两鬓花白的头发在风里飘摇。一旁的崔老爹也是红肿着眼眶。老人家神情一片凄惶……
这两日,村里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无疑已从老梁家转移到了崔家,大家都为崔家感到惋惜。但是,也不乏一些无知者私下议议,莫非杨爱民上辈子做了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情。才有了这辈子被雷劈?乡下人家最在乎那些,冥冥中都觉着一个人若是被雷劈了,那就是被老天爷给收去了。
因为杨爱民是非正常死亡。里正和崔家的那些亲房的老人们都提议崔家最好请些道士过来,好好的做两日的法事给超度下。
崔老爹和垂老太上了年纪,又受了这样的打击,老两口一个病倒在床,一个就算没倒下。但也陡然间苍老了更多,谁都不能站出来挑起大事。杨爱民原本是家中的顶梁柱。现在这根顶梁柱没了,作为他的未亡人崔孔雀悲痛欲绝,恨不得追随他而去,自然也不能出来操持这些。两个娃儿年幼,到最后,便是崔喜雀站了出来,扛起了这眼前的重担!
老梁家虽然还没正式跟崔家结亲,但老梁头的行为已向众人表明了态度。梁愈林得去镇上的梁记打理,老梁头义不容辞派出梁愈洲和粱礼胜他们过去崔家帮忙。
崔家做法事那日,一共请来了八个道士,水陆道场做全套,那份开销对崔家而言,根本负担不起,就在崔家一筹莫展之际,梁愈洲把自己积攒下的私房贴补给了崔喜雀,但还是缺了不少。梁愈洲跑来跟梁愈忠这,以自己的名义又为崔家借了一两银子,梁愈忠一家毫不犹豫就借了。
可是,入殓的时候才发觉棺木也没有,临时赶着去镇上买,那价格不用想也忒贵,且买回来的棺木还得重新上油漆,当着死人的面上油漆,那样不吉利。
于是,垂老太让出了自己早两年前就准备好了的那副棺木,让她女婿先用,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悲痛,自不必细说!
梁愈忠带着锦曦歇了半日,前去崔家哀吊,除了照着规矩买了必备的香纸炮仗。
等到把杨爱民送上山,入土为安,崔家二老,还有杨爱民的未亡人崔孔雀,都彻底的病倒在床,一家子的重担全部落在崔喜鹊一人身上。
崔家本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吃饱穿暖就算不错,也没什么家底,如今操办了一场大法事,已欠下了一笔外债,家里人又都病垮在床,就医吃药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崔喜雀几乎是愁得嘴角边起了一圈火泡。
这时候,梁愈洲又找到了梁愈忠,想再以自己的名义,为崔家跟梁愈忠借些钱,好渡过眼下这个难关。
梁愈忠没有再借钱给梁愈洲,却是在翌日,让锦曦带着一份丰厚的补品,去了崔家探望崔家卧病在床的二老,顺便,还在礼品里面,给封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对于此时的崔家人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崔家老小在心里对梁愈忠一家更是感激不尽。对此,梁愈忠这边却是没有因为崔家人的感激而生出别的什么,相反,孙氏还惋惜道:“崔家一家子好人啊,我那年怀着柔儿,有一回去菜园子里浇水,不小心歪到脚,就是崔孔雀和她娘扶着我回来的,曦儿去年病重那会子,有一回在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