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了一阵子,顾柔嘉初初有孕,也就睡了去。沈澈将她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角。她是那样欢喜,连睡梦之中都还带着笑意。沈澈只在他额上留下一枚吻,这才到了外间。旺儿在外面等候,见他出来,已是含笑,沈澈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低声道:“可有些眉目了?”
“是,如今太医院中的左院判,正是云先生的关门弟子。”旺儿笑得妥帖,“今日陆将军求了云先生来,云先生更是许诺尽力相助,倒是让事情有了转机。”沈澈轻轻的“嗯”了一声,好似漠不关心,旺儿笑了半晌,复低声道,“奴才说一句话,殿下也别恼。陆将军虽是人中龙凤,在京中也颇有威望,但白衣仲景这样的人物,可不是陆将军能请得动的。”
当年太/祖皇帝征战四方,战场上刀剑无眼,云先生一路跟随,可谓是莫逆之交,正因如此,太/祖皇帝伤势复发暴毙,云先生才会因愧辞官,隐退朝野,多年来不曾再入众人视野。
只有安定大长公主,才能请动他。
沈澈沉默着,神情依旧疏离淡漠,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旺儿含笑欠身:“奴才失言,请殿下责罚。”
静默的摇头,沈澈无声一叹。若是觉察不了这些事,他未免太过愚昧。他从没有忘记过安定长主和陆剑锋的照拂之恩,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老太太,他一直敬爱、感激的姑祖母,竟然是逼死母妃的人。
沉默了一阵子,他轻声道:“此事容后再议,你且好生安排,本王自有法子。”待说罢,他只往其中去,进门却见顾柔嘉半张脸儿埋在枕头里,只是清亮如水的眸子瞧着他:“你去了哪里?”
“吩咐旺儿一些事罢了。”沈澈坐在床边,大掌轻抚她的背,“怎个不睡了?方才不还困得紧么?”
顾柔嘉娇娇的笑,伸出双手:“要你抱。”
她这样痴缠,沈澈眸子里浮出笑意来,俯身将她抱在怀里:“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这样孩子气,仔细宝宝笑话你。”
“我也是宝宝呀。”顾柔嘉将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娇软的声音听得沈澈心里温软一片,轻笑道:“是,嘉嘉永远都是我的宝宝。”他说罢,轻轻的吻着顾柔嘉的小脸:“嘉嘉乖,少不得还要让你受些委屈,我保证,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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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在京中沸沸扬扬的传了好些日子,九王府几乎给人彻底孤立开来,中秋那日,太子沈奕又传出伤重的消息,帝后皆是在东宫静候儿子消息,无疑更是牵动朝野上下的心。以左都御史为首的言官再次上书求皇帝废掉沈澈爵位,陆剑锋和齐修远等人如何肯依,在朝上与之针锋相对,双方皆是不肯退让,接连几日,朝上都是剑拔弩张,看不见半点祥和宁静之感。倒是杨太傅进言,请皇帝暂行将沈澈禁足,一切等天象解了之后再行区处。
禁足的旨意当日就下来了,顾柔嘉接旨时兀自愤愤不平,哪怕内侍早就是清净人了,见了她气得小脸发红的样子,也是心中怜惜,劝道:“王妃息怒,这天象之事,谁也说不明白,也只能听之任之。再怎么禁足,九殿下还是亲王之尊,要是王妃因此气坏了身子,可就是得不偿失了。况且,贵妃娘娘尚在宫中,未必半点转机没有。”
饶是恨不能将帝后给活活咬死,但顾柔嘉不得不顾念腹中的孩子,只得颔首,勉强压下这股怒意。转念一想,现下皇后为了沈奕可谓是魔怔,只怕胡思乱咬,到时候顾贵妃若是着了道,岂非要了人性命?因而她强压火气,对吉祥说:“我与姐姐多日不见,实在是想念,只是现下九王被禁足,只怕也不能再见。公公回宫之时,可否替我向姐姐传一句话?”她说罢,见吉祥踌躇,也不点破,只是对明月说,“吉祥公公伺候在陛下身边,劳苦功高,去将库中的碧玉如意拿来,送给吉祥公公。”
一听这话,吉祥笑道:“不知王妃有什么话要奴才捎给贵妃?”
“如今我被禁足,乃是天象所致,姐姐关心我,却也不要与陛下强项顶撞,坏了情谊就不好了。”顾柔嘉笑着说,吉祥思量片刻,寻思着也不难,当即应了。沈澈立于顾柔嘉身边,握了她的手,轻声问,“这些日子太子病情反复,皇嫂担心之下,将那一十六位太医都拘到东宫去了?”
“皇后也就太子一个儿子,自然看得如眼珠子一样金贵,只是也不能为了太子殿下将太医院搬空呀。这些日子大多是太医院正选出三位御医去东宫看护,奴才早上还去东宫看过,今儿是右院判等四人在东宫。”想到沈奕现下的样子,吉祥叹了一口气。在宫中浸淫多年,吉祥对于这些事有着先天的直觉,这流言之事,八成是皇后所为,而沈奕的伤势,也是沈澈所为。只是做奴才的,主子要如何,他可不管。因此,只是笑道:“殿下身子不好?”
沈澈摇头:“随口一问罢了,毕竟,都道是我克了太子。”
吉祥不免哑然,更不敢去接话,只是笑:“九王殿下是大燕的亲王,一等一的尊贵,若有病痛,定要多加看顾才是。”
沈澈不置可否,待吉祥去了,才抱了顾柔嘉坐下:“瞧我的傻宝宝,连脸儿都气红了。”
“为了宝宝,我也不肯生气。”顾柔嘉摇头,全然是坚定,“杨太傅这以退为进,当真是能耐,给朝中人留下宅心仁厚的印象来,还断了咱们的退路,要是在府上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