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感觉这是来自于现代的人回到过去以后就一定会干的事情之一,”伊莎贝拉耸了耸肩,“为了彰显一百多年后的我们拥有比你们更加进步开明的平等思想,一类的,大概吧。”
康斯薇露,你在想些什么?伊莎贝拉的声音突然在康斯薇露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我只能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
抱歉,伊莎贝拉。康斯薇露说,他们还没有说到任何与马尔堡公爵有关的事情。
那我也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伊莎贝拉催促道。不然他们为什么要那么神神秘秘,我一走近就什么都不说了。
那只是他们的社交隔离手段而已。康斯薇露叹了一口气,说。
伊莎贝拉不做声了。只有些微而支离破碎的话语片段传递到了康斯薇露这里,听不清伊莎贝拉究竟想抱怨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康斯薇露将注意力转回站在她面前的三个年轻人身上。他们都不是生面孔,去年伦敦社交季上康斯薇露都与他们打过照面——离她最近的这个个子中等,肩膀宽阔,黑发灰眼的男子是艾略特·康普顿勋爵(lord eliot arqueon),他的父亲名下就只有这一个贵族头衔,因此他此刻就只能憋屈地被称之为“艾略特勋爵”,而不是“北安普顿勋爵”,直到他的父亲死去。今年已经24岁的他早已是社交季上的熟面孔,去年还曾与康斯薇露在德文伯爵夫人举办的舞会上跳过舞。站在他对面,正矜持而略带羞涩地微笑的则是卡特琳·库柏小姐(lady katrine cowper),尽管18岁的她在这一年的伦敦社交季才正式觐见维多利亚女王,但康斯薇露也在去年专门为debutante1举办的舞会上见过她的身影。陪伴在她身旁的自然就是她的哥哥,乔治·库柏勋爵(lord george cowper),与艾略特勋爵不同,乔治·库柏勋爵已经从他父亲那儿继承了一个头衔,第11代卢卡斯男爵(taowper),是去年社交季上颇受欢迎的男继承人之一。此刻他们都选择了不与伊莎贝拉交谈,刻意避开与她的交际,康斯薇露完全清楚这无疑是因为威廉·范德比尔特将他的女儿从伦敦社交季领回美国去上大学这件事情在英国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在不确定伦敦的社交圈一定会接纳伊莎贝拉以前,哪怕有佩吉夫人的引荐,这几位贵族也时刻注意与她保持着距离。
我好无聊。伊莎贝拉又在内心呼唤着康斯薇露。我能与艾德娜搭话吗?我保证绝不会说任何现代用词,我保证。
伊莎贝拉口中的艾德娜是艾德娜,普斯特(edna·),她也是来自美国的富有女继承人。只不过艾德娜能坐在这里纯属运气,还仰仗了一点她与范德比尔特家之间微弱的亲戚关系。佩吉夫人并不是她的引荐人2,与她父亲颇有交情的美国驻英国大使才是,然而这无助于她在这间宅邸里的社交地位,因此艾德娜也沦落得无人问津,同样孤单地坐在房间另一边的扶手椅上。
康斯薇露向伊莎贝拉介绍艾德娜的时候,只得含糊带过她并不知道如何解释的亲戚关系。当时伊莎贝拉颇为自豪地在内心向她自夸:这就是我喜欢的中文的原因之一,它对各种五花八门的亲戚关系都有着不同而独特的称谓。只要你能说出你与艾德娜的关系,我就能为此找出一个称呼。
她是我父亲的弟弟的侄女。康斯薇露说。
好吧,你难倒我了。伊莎贝拉迅速就放弃了,但她没有放弃想要与这名与她分享同样境地的女孩交谈的尝试,然而,深知伊莎贝拉一旦谈得兴起的德行的康斯薇露还是严词拒绝了她的又一次恳求。
不行,伊莎贝拉。康斯薇露耐心地劝导着,如非必要,不与任何人说话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伊莎贝拉又不吭声了。康斯薇露向她看去,刚好捕捉到她向自己翻的一个天大的白眼。
“我听说马尔堡公爵今天也会出席,这是真的吗?”卡特琳小姐突然开口问艾略特勋爵。
他们开始讨论马尔堡公爵了。康斯薇露唤了伊莎贝拉一声。
快把他们谈论了些什么都告诉我。伊莎贝拉登时雀跃起来。
“想必是真的。”艾略特勋爵回答,“很显然,那两个洋基3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人人都知道他必须要娶一个女继承人——还不是随便的任何一个女继承人。布伦海姆宫已岌岌可危,这是我听到的消息,前马尔堡公爵几乎将里面所有值钱的字画古董都售卖了,阿尔伯特想要将它们都一一赎回来,需要的金钱简直不可想象。”
“这就是为什么他与……”卡特琳小姐捂住了嘴,棕色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噢,想想看,当他听到路易莎订婚的消息时,他该有多么心碎。噢,我简直不敢去想……噢……”
康斯薇露,快告诉我他们在说些什么。伊莎贝拉在心里催促她道。
没什么,马尔堡公爵竟然难得地出席了晚宴,这就是他们讨论的事情。康斯薇露说,按捺下自己的心思,不让伊莎贝拉察觉。她决定等伊莎贝拉见过马尔堡公爵以后再向她吐露这场谈话的详细内容。
“与她们将要得到的事物相比,金钱根本不值一提。”卢卡斯勋爵不屑一顾地说,“想想看,一个粗俗无知的美国人得以进入英国的上流社交圈,甚至都凌驾于我们之上——”
谢天谢地,他的话被佩吉夫人的管家打断了。
“马尔堡公爵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