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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澜堂里,五皇子刘灼姿态放松地倚靠在榻上,右手随意地挥了挥,对姜衡道:“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随便坐。”
姜衡却没有坐,站在离刘灼一丈远的地方,平板地说道:“五爷夤夜相召,不知是为了何事?”
刘灼看姜衡一副拒人于千里地样子,叹道:“景之,以你我的交情,还要这般客气吗?前日若不是你舍身相救,我早已成了剑下亡魂,就凭这一条,你我也该坦诚相待。”
姜衡似是没有看到刘灼情真意切的模样,完全不为所动,只淡淡回了句:“臣不敢。”
刘灼无法,只得跳过准备好的大段铺垫,直奔主题:“徐昭仪死了,畏罪自戕。”
姜衡闻言,睁大眼睛,有些惊愕地看着刘灼。
刘灼冷笑:“替罪羔羊,当然死了最好,一了百了便不会胡乱攀扯。”
“五爷既然认为徐昭仪是替罪羊,为何不向圣上说明?反而召了臣来。”姜衡恢复了平静,依旧波澜不惊地说道。
刘灼苦笑:“没有证据,就算你我心知肚明,父皇又怎么会相信?更何况涉及他最宠爱的妃子和儿子。”
“五爷高看,心知肚明四个字,臣不敢当。”
刘灼见姜衡一味推脱,低头想了想,又换了副面孔,有些悲戚地说道:“景之,自打重阳节前你提点我向父皇进献先太后的手札,得了父皇赞赏,我就已经将你引为知己。不管你当初的目的是什么,总归是帮了我。经过前日的事,我更加以为我们已是生死之交。怎么今日一见,你竟然如此冷淡?”
姜衡听到“不管你当初的目的是什么”,不免大吃一惊,再也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略有些紧张地开口道:“五爷的意思,臣有些不明白。”
刘灼心中暗笑,面上却不显:“我听说那天,父皇贬谪了一位礼部的主事?唉,我都说了,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总归都承你的情。”
姜衡没想到刘灼平日看起来单纯无害,心里却这样明白,定了定神,说道:“臣当日不过随口一说,并不是有意提醒您,也不知道这之后的许多事情,恐怕是五爷多心。”
刘灼见姜衡打死不承认,知道他谨慎,既然话已点到,也不再纠结,继续道:“唉,那天之后,父皇派了我帮着准备重阳节的一应礼仪,因此惹了二哥不高兴,又引出此次这番祸事。若不是景之,我,唉……”
姜衡本不欲接招,可刘灼分明是要拖自己下水,自己又有重阳节的把柄在他手里,被逼无奈,只好试探道:“依五爷的意思,这件事,竟是二爷在后头吗?”
既然姜衡已经上道,刘灼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除了他那执掌六宫的母妃,还有谁能让徐昭仪认下这自污名节的罪名?说什么是因为记恨我的母妃,十几年都过去了,徐昭仪若真有这气性,岂会一直蹉跎在昭仪位份上?”
姜衡本来就对徐昭仪蓄意报复这个理由心存疑虑,在他看来,幕后之人若非徐昭仪,最有可能的就是二皇子刘炽或吴贵妃。刘灼把重阳节一应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在隆庆帝面前大出风头,早就惹了刘炽不满,这件事他也知晓。此时又见刘灼如此笃定,与自己所料不谋而合,心中更加笃定。
“五爷这么说,莫不是想要向圣上讨份公道?”
“公道?”刘灼似笑非笑:“深宫之中只有胜负,哪有公道?”
“那五爷是想?”
“景之,上次重阳节是你提醒我在先,这次万寿节,又是你救了我,可见,这都是你我的缘分啊!”刘灼目光灼灼地盯着姜衡,语带暧昧。
姜衡恶寒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刘灼笑的愈发欢乐,挤眉弄眼道:“你看,你家侯夫人和贵妃还有二哥之间本就有牵绊,二哥对你就不会真心。这次你又帮我找到刺客,虽然并未追究到他那里,可折了一位禁卫亲军,他必定记恨于你,你和他,总归是好不了了。”
姜衡无语,这刘灼,生了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居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刚才铺垫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让自己站到他那边,为他出力。
不过他说的有理,二皇子就不用说了,自己绝对不会考虑。三皇子四皇子又一向以二皇子马首是瞻,本身也资质平平。唯有刘灼,虽没了母亲,外家也是小门小户靠不上,却极聪颖,又会掩饰野心。隆庆帝待他,表面上确实不像对二皇子那样倚仗,可毕竟没有立太子,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再说吴贵妃娘家是功勋之家,隆庆帝为防着他们坐大,实际上也并不敢向二皇子放权。要不然,重阳节上举行养老礼这么出风头又收买人心的差使,怎么会落到刘灼头上?
这么一想,心中已经认可了刘灼。只是自己虽然有把柄在他手里,也不能光挨打不还手不是?想了想,答道:“五爷所言,臣又何尝不知!只是臣因为外祖父之事,无论家中还是外头,行事都颇受阻碍,恐怕帮不上五爷什么。”
刘灼忍不住心中吐槽,你居然好意思厚着脸皮说“颇受阻碍”?
萧戎出事后,受波及的明明是他老子姜谓,再没得过圣上好脸色。姜衡呢,反正年纪还小,又去大同避了几年,再回京,圣上已过了气头,再见反倒怜惜他年幼失怙,又喜他英姿勃发,与京城勋贵府中那些未经过战场磨砺的轻浮子弟截然不同,于是格外优待。
再加上这次在西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