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彼时正值秦昱担任新任掌门,千机门为百年基业,实力雄厚,根基稳健,却也正因如此,易主绝非小事。
内有门中子弟审视之忧,外有各类门派虎视眈眈之患,若要镇压忧患,唯有以武服人。
秦昱深知自己肩负重任,便更加刻苦修炼,深自砥砺,决心要以一己之力撑起千机基业,日后为千机门倾注心血,更加光大门楣。
雀灵山草木茂盛,生灵密布,满是盎然生机。此山汇聚天地精华,乃修炼良地的不二之选。
秦昱当年便选于此地闭关,却不想近日来因急于求成,所练功法不能与体内真气相融而混沌于体内,经雀灵山灵气和入后更是反应剧烈,三股气脉于秦昱体内蛮横乱窜,直逼得他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乃武林大跽,轻则嗜血癫狂,六亲不认,重则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秦昱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荒唐的了结于这雀灵山,却不想遇到了外出打猎的易千策。
易千策见这道士印堂发黑,双目猩红,浑身戾气,未发一语便于他身后静默打坐,将真气输入他体内。
以气抗气,极伤本体。虽知此举危险,易千策却做不到见死不救。
好在他是战功赫赫的护国大将军易离的独子,体内自有一股天罡正气,加上修炼勤奋,体魄强健,约莫半柱香时间后终于成功疏导了秦昱体内之乱,却也惹得自己疲累不堪。
事后秦昱对他十分感激,问候一番得知他是将军之子,更是钦佩有加。离别前便赐与他青玉,留下日后欲报恩之言。
回千机门经一番周折稳定局势后,秦昱日渐坐定了自己于武林中的位高权重。他特意嘱托千机弟子,携青玉者对他有救命之恩,往后若有客携青玉而来,当见玉如见师恩,速速请进带与见他。
为使众人铭记,秦昱甚至将此列入门规,成为千机弟子的必背条文。
那位对千机掌门有救命之恩,被三千千机弟子铭记的少年,当年才尚且十五。
青玉客已来,门规当可改。
“劳烦易公子陪本道下了这盘闲棋,是时候说说易公子的正事了。”秦昱轻轻抿了口茶,用赞赏又喜爱的目光注视着易千策。
如此天赋异凛,又天资聪颖、处世不惊,长相也是极为飘逸出尘,就像一块无暇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这,怕是自己门下最出色那位,也难以将他比过吧?
“在下此次前来千机门,是想找一位故人。”易千策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柔情。
“公子可否透露名姓?”秦昱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
“方束御。”
秦昱从易千策口中听到自己得意弟子的名字,不免顷刻微怔,随后便开怀大笑,乐道:“易公子所找之人果然不简单,束御那孩子,可是我千机门的骄傲啊!”说完秦昱再次抿了口茶,笑眼里洋溢着流光溢彩,是种说不尽的慈爱,还携着一股思索。
易千策嘴角也跟着轻轻上扬。
“不过啊,这孩子里罚抄经书呢。”
易千策微微皱眉,“可是坏了什么规矩?”
秦昱继续乐道:“咳!哪能啊!全千机三千弟子,唯束御最让我省心。”
“前几日他有位调皮师兄想爬墙外出,正巧被我撞见吓飞了胆,直接从墙上掉下来摔坏了腿和胳膊。千机门规里,擅出与意图设计外出者,是要罚抄经书千遍的。束御与那窝囊师兄交情深,心疼他负伤,便请求代替受罚。他小子心热,门规不可不循,我也就随他去了。倒也选了本最薄的经书,仔细想来,这是第三天了。”
秦昱见易千策眉头紧锁,知道他不高兴了,连忙道出其中原委:“束御自入千机门来就极为乖巧,恪守门规,又是人中龙凤,得我厚待,旁人不免闲言碎语。我自是不舍罚他,他却望我一视同仁。这也是为了减轻他人不满,而束御,也并不想和别人不一样。”
傻瓜……易千策在心里默念。
“在下还有一问,掌门可否告知,阿御何时入这千机门?”
见易千策果真问起此事,秦昱思考一番后答道:“束御是我于凤栖山山脚捡到的,当时他正昏迷于此地。如若未记错,是七年前的事了。而那天,正巧是中元节。”
中元节!易千策脸色突然沉痛起来,那天对他来说,是七年日复一日的黑色梦魇。
见到易千策起身,秦昱明了他要见人的心思,便热心提第七层最里边那屋,易公子若找不到,可让人带路,本道就不送过易公子了。”
易千策微微颔首,倏而又想起什么般,自袖中探出一块璞玉:“既是掌门当年随身携带之物,想必意义非凡,这些年交由千策保管,如今千策也该还了。”说完便将手中之物轻放于案牍之上,道了声告辞便款款离去。
秦昱失神地盯着那刻竹青玉,眸里漾起一层层哀伤的涟漪。
……
。
易千策倚在书架上,贪婪地欣赏着眼前少年的睡颜,目光温柔似水,蓄有万千思念。
一别七年,方束御仿佛破茧而生的蝶,越发翩若惊鸿,眉目如画。
他安和地趴于深色书桌上酣眠,阳光自他后上方的雕花木窗柔和洒落,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他的乌发如丝勾起,又流泻而下如水如月华。白净的脸上是精致柔美的五官——卷曲浓密的睫毛,泛着盈光的粉唇,还有那右眼下妖冶的红痣,让他仿佛天上的仙人,美得不可方物。那熟睡时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