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门下,男爵领。
薛牧已经八十多岁,作为碧波门下的凡人领主,他在位已经六十多年。
即位之初,他还是一名光荣的子爵,可随着门派掌门仙师在二十多年前陨落,再没有一个达到金丹期的仙师支撑门户,按照宗法制规定,金丹宗门降等之后,他这个凡人领主也随之降等。
由子爵到男爵,代表祖宗基业的倒退,代表家族荣光的黯淡。
重回子爵位,就成了他一直放不下的执念。
然而,仙师们的事,他一个凡人领主实在是使不上什么力气,唯一能够重整家声的措施,也就是争取多出几个修行的好苗子。
“今年有多少婴孩出生?”薛牧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假寐,突然出声问周边的家老。
一名负责该项事物的家老站出来回答:“禀爵爷,一共一百六十一名婴孩出世。”
薛牧回忆去年的数字,眉头一皱,眼睛睁开:“怎么还赶不上去年?”
家老的额头开始冒汗:“今年仙师们的事务多了一些,征发的领民也比去年多了三成,这些人都是适龄男女,忙于宗门事务,所以,所以……”
“混账!”薛牧勃然作色,“照你的意思,是宗门事务太多,仙师们不知体恤的原因?”
“不,不,不……”家老跪下,连连请罪:“小的失言,小的失言!”
薛牧缓了缓脸色,苍老的身体重新靠了回去,左右的侍女很有眼色,连忙小意的上前,又是捶腿又是揉肩。
“宗门事务大于一切,尔等谨记!”
一众家老、请客纷纷躬身迎是。
“但婴孩的出世的数字不能降,每年必须增加!”
回话的家老刚站起身,闻言一脸苦色。
“我们老薛家,已经十年没有人能登仙成功了,倒是那些旁系杂姓,这些年真是人才辈出,你们算算,宗门的内门弟子还有几个姓薛?照此以往,掌门仙师百年之后……”说着,薛牧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掌门仙师已经年过百岁,最乐观估算,也就是六十年阳寿,六十年内,如果没有仙师筑基成功,难道我老薛家要降“士”那个位份上去?”
“就算当个“士”,如果能守成,我眼睛一闭,寄望后辈青出于蓝也就算了,可那时就已经三代了啊,宗门再不受宗法保护,一个“士”守着这么大的家业,宛如小儿持重金于闹市……万一,万一宗门出什么差错,我等,我等……”说着,薛牧一边变得哽咽起来。
一种家老、请客、执事连忙好一番劝慰。
正在这时,有小厮进来禀告:世子回来了。
薛牧勉强振作精神,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大堂内,所有人都默默退下,就连最心腹的侍女也不例外。
不一会,那名塾师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先是对薛牧一个躬礼,口称:父亲。
“坐,坐下说话!”薛牧急切的坐起身,小声又期待的说道。
薛礼不慌不忙的品了口茶,“父亲不必忧急,儿子心里有数。”
“别给我卖关子,快仔细讲来。”
薛礼无奈,放下茶杯,展开纸扇,“山上确是有古怪!”
薛牧一瞪眼,“什么古怪!?”
薛礼眼中的光芒一闪,“这个……还不清楚!”
“什么?”薛牧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当初你执意要上山当个蒙师,这蒙师你已经当了半年,半年了你还不清楚?”
“父亲!”薛礼一皱眉,不耐烦的道:“这种大事,哪能不仔细谋划?但凡泄露出一点风声,就是掌门仙师也保不住我们。”
薛牧一听,马上尖利的叫道:“这件事不能让仙师知道!”
薛礼吓了一跳。
薛牧醒悟过来,急视左右,喊道:“谁在外面?”
一名亲信家仆在门外回答:“爵爷,是小的。”
“任何人不许靠近!”
“是,爵爷!”
父子二人稍微松了口气,薛礼嗔怪的叫了声:“爹!”
薛牧摆了摆手,探身过去,压低声音,“山上可是在做什么违禁之事?”
薛礼见今日不透露一些,自己老子恐怕糊弄不过去,只能小声道:“有些眉目,可能跟淫祀有关!”
薛牧倒抽一口凉气,“淫祀!?”
“还不能完全确定。”
“……那,我们该如何?”
薛礼笑了笑,“爹,你想告密!?”
薛牧闻言一怒,“告密?跟谁告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薛礼“唰”的展开纸扇,微笑着摇了起来,“爹,你就放心吧,这一万多丁口,早晚都是我们老薛家的。”
薛牧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千万别大意,须知,宗法大如天……”
薛牧笑而不言。
“那你快回去吧,仔细盯着,抓住他们的痛脚,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
薛牧摇头,一万多丁口算的了什么,这事如果办成,得到的助力何止这万余。
不过,父亲已经老了,做事不免有些疏漏和急切,暗中吃掉这万余丁已经吓的他夜不能寐,这后面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
简单的休息了三日,安慰好房中的妻妾,检查了儿辈和孙辈的功课,处理完急切的庶务,薛礼再次穿上儒袍,带上方巾,在两名小厮、书童的簇拥下,上山去了。
……
经过三天的“自检”,警醒的苏成还是找不到自己哪里出现了不妥,至此他已经确定,如果没有现实的补充,这种润物细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