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苏嬷嬷话说的那样,他们只是一群老弱病残,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动。但这不意味着他们真的会放下武器,引颈受戮。
这或许就是生活在魔古岭的蛮夷,与那些外来蛮族,最大的不同!
此刻苏氏一族七十六人,无不沉寂下来,各自调整自己的呼吸,将自身血气压下。他们如同正要扑食的蛮兽,小心翼翼隐藏住自己的气息。
兽皮衣袍下的手,各自握紧兽骨刀,只待拔刀那一刻。
迎面而来三骑上的蛮族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前的那种鄙夷轻视,不翼而飞。
他们从魔古岭外远道而来,并不认识苏氏一族这些人。
这些看似没有威胁,灰头土脸的蛮夷,落在汪天朗的眼中,像是一头又一头披着人皮的蛮兽。
他蹙眉,下意识牵动缰绳,绕过了这群人。
“此地风土人情,当真如传说的那样,穷山恶水。尽管没有多少能耐,这些蛮夷的脾气,倒很是凶悍!”陆解语气轻松,调侃路过的那些蛮夷。
“别贫了,赶路要紧!也不知咱们商会那儿,出什么事了,竟发出响云箭!”汪天朗归心似箭,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小姐。
此时,马车的车窗帘子被人掀起,露出一张方方正正,看起来颇为和善的脸。此人正是一手创办下羽兽商会的会长,凌筱雅的父亲,凌钧霆。
凌钧霆露出思索的神情道:“林莫是不是曾经来信说,他们花了重金买了一批奴隶,现今准备转手?”
“对,是有那么回事。”汪天朗答道。
“方才我们路过的那些蛮夷,应该就是林莫信里提到的那些人。他们骑的是我羽兽商会的蛮兽坐骑,有我羽兽商会的符文波动。”
汪天朗一惊,就要勒马。
凌钧霆知道他在想什么,出声阻止道:“莫急,我们先回临时营地看看。”
那头,与羽兽商会会长打了个照面的苏氏一族,好几人贴身麻布衣,都被汗水沁湿透了,背脊的汗水一串串往下淌。
“那个马车里的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有一瞬间,感觉到他如海般磅礴的气血。”苏牧尔惊疑不定。
苏穆萨点点头:“但他们并没有停下,咱们还是赶紧走,先离开此地。”
这一次偶遇,只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夜晚时分,他们这群人才累死累活的,跑到魔古岭边缘所在的巴彦族。
巴彦族原为两族,一族姓巴,另一族姓彦。此两族联姻已久,干脆便融为一族,改了姓。
因其中巴氏一族的族长更强一些,族名便以巴为首。
至此已经过去了两百年之久。
巴彦浩澜族长在看到那封信时,并未多说什么,套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划出一片空地,当他们一族暂且安顿下来。
那片地方很狭长,一看便知,原来是养蛮兽坐骑的地方,而今让出来给他们。
苏嬷嬷当即就气得跳脚骂娘:“这老货,将咱们,当奴族了!”
苏穆萨脸色也不好看。
奴族地位比附庸族更低下,只比私人买下的奴隶要好上一些。
这片狭小地带旁,有一尾潺潺溪流,像是人为开辟出来的,最终又汇入河道。
有一人在远处挽着袖子,卖力的洗着几个牲口吃的大食盆。
这些木质的食盆,有人澡盆那么大,腥臭脏腻。那人几乎是半个身子埋在里头洗。
听到这边有人说话,他心中颇有些疑虑。抬头时,他发丝还滴落下几滴食盆上的唾液。
同时苏氏一族这边也有几人看向他。
双方对视,只迷惑了刹那,便纷纷大惊失色!
“苏穆萨!”
“朱答拉!”
这洗食盆的,不是别人,竟然就是昔日的朱氏一族族长,朱答拉!
朱答拉脸皮一抖,惊道:“你们认错了!”
“断牙山下,你害得我族死了这么多人,想赖账?朱答拉!今日你纳命来!”苏牧尔大喝一声,浑身亮起气血光芒,想抽出兽骨刀,却抽了个空。
他讶然回头,却见有一陌生面孔,站在他身后。
此人不知是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笑眯眯的把玩着他的兽骨刀,摇头不屑,叮——,一声便在两指中折断了。随意将兽骨刀丢入溪水,他这才开口:“我巴彦族地内,严禁死斗。若要私斗,需签订生死状,上那座生死擂台。”
苏氏一族的老病残皆是一凛,只因这看起来很年轻的人,竟已是半步蒙初境。
他身形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应对。
就是苏穆萨自衬,哪怕是回到全盛时期,他在此人手里,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我念你们这些蛮夷,不知我巴彦族的规矩,今次可以既往不咎。”巴彦兀涅将手中叠好的兽皮,抛给苏氏一族,那上面正记载着巴彦族的众多规矩,和族内地图。地图上清晰标记着,有些地方可去,有些地方,不可去。
他扫视众人道:“这边是我巴彦族的规矩,你们最好一个字一个字记清楚,不要再犯了。不然轻者举族逐出,重则……”
巴彦兀涅说到此处,展颜一笑,露出森白牙齿:“不用我多说了吧。”
苏兴躺在地上就要摸刀,大喊着:“扶我起来!”,却被苏阳东抢先,摸走了刀子。
苏武气得脸皮乱斗,一步踏出,又被苏牧尔按下。
苏穆萨也紧捏拳头,最终呼出一口气,抱拳道:“受教了。”
巴彦族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这一族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