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诞生于世间,超脱于万物之上的雷霆……是苍天之怒,是凌驾于众生的毁灭之力,是人类从心底畏惧的力量,是人类永远不可抵御的天地伟力!
多少世人,臣服在这股力量之下。
却忘了,修行本就是一步步,踏在逆天的路上,丈量出一条自己的道。
不敬神,不拜仙。
即便是天地伟力,也终有一日要踏在脚下。
穆梓航拉高白骨撵的本意,原是让这些不安生的小崽子们,在路上消停一会。至少在到下一座城池前,别给他出什么幺蛾子。
却不料云层深处划过的闪电,激起了苏彻的战意。
薛志存此刻的脸,肿成了个猪头,好似左右两颊含着两颗大馒头。
他眯着眼,始终一副阴鸷的神情。
倒不是他喜欢这样……而是他的脸已经肿胀得,只能虚眯着眼,根本睁不开。
看着赤焰城方向,逐渐拔高的气血光焰,薛志存越看越不顺眼。
不过是个筑骨境五层……不六层。
一路上都靠嗑药。
你到底是在得意个什么劲!
别人都怂得跟鹌鹑似的,就您气焰高涨!
怎么的,还想跟这泼天的乌云打一架不成?
真是看不起你这种家里有矿的二世祖。
薛志存嘴唇挪动,却是什么话都没真个说出口。他终究只敢在心里,来来回回把苏彻吐槽个遍,感觉这样多多少少减轻了他两颊的痛楚。
但下一刻,他瞅见苏彻动身了。
嚯!难不成这位还真不怕死,敢在这时候站起来,挑战天威?
薛志存想笑,可惜他的脸,现下根本做不出那种简单的表情。忽地,他看戏的神情忽然一变。
因为他竟看到苏彻真的站起来了。
“装逼都不分场合,也是服气……”
不知身旁谁这么说了一句,薛志存猛点头,深表同意!
苏彻并不知那些人所想。
即便知道了,也只会一笑了之。
夏虫不可以语冰。
指望这些人能理解他么?
离焕大师曾经告诉过他,巫祭是寂寞的,为唤醒他们各自一族的古神。
紫霄尊者曾经告诉过他,他未来要面对的是人族的叛徒,而那叛徒是一尊神……这注定是一条艰辛孤独的路。
七婠妤曾经讲个一个故事,故事里上一个时代的人全都败了,诸神也跟着消失了。
倘若将这些事都串联起来,那么巫祭要唤醒的古神,究竟是人类的叛徒,还是昔日战败的人族诸神?
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
甚至这些问题,他无法诉说出口。
一切只能由他凭借一己之力,寻出答案,踏出一条通向未来的路来。
那些畏惧,臣服于天地之力的蛮族人,又如何知道,他所知的那一角历史?又如何能见到陆紫霄向他揭示的一角未来?
又如何会懂得……
在这片亘古未变的大地上,曾经留洒过多少热血,埋下多少不屈的英魂。
他的敌人或许还藏在他不知的深处,或许就隐没在这苍穹之上。
从此刻起,他要突破过去的自己,以热血奏出一曲豪情壮烈!
暴雨冲刷下,黑夜里一双眸子紧盯着苏彻站起的身影,忽而也跟着立身而起。
季雨澄如同一只羽鹤,猛然向苏彻冲去。
三步。
两步。
还有一步。
季雨澄默数着。
图穷匕见。
一把寒光凛冽的兽骨刀,不知何时自储物戒中拿出,被她执在手中——
罗金一惊!
还未等罗金有所动作,疾风骤雨中,突然临近的酷寒冰霜,就将他整个儿吹翻过去。
冰锥如无数把利刃,将苏彻的气血光焰,扎成破败的棉絮。
这一幕变故出现太快!白骨撵上,更是无人来得及做出反应!
骑在巨龙脊背上的穆阳泓上师脸色猛变!一抖手,一条绳索化作匹练,刹那向季雨澄追去!
他出手已经足够快!
但仍旧是晚了半步。
这半步,就是咫尺天涯。
“去死吧!”
众人的心脏,都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那把银白得近乎透明,薄如冰晶的兽骨刀,宛如来自死神的镰刀,被季雨澄素手推送出去。
苏彻病恹恹的,脸色苍白。唯有眼中一点精芒,凌厉得骇人。
季雨澄仿佛都能瞧见,兽骨刀扎进这可恨之人胸腔瞬间,眼前绽放出一朵绚丽到极致的血色梨花。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凭空想象。
一道银白铡刀,蓦然现于季雨澄眼前。
那一刻,她眼前没有了苏彻的身影,唯剩下这道贯穿天地的银白。
这银白和冰霜的银白冷冽不同。
它狂暴,它炙热,它仿若是神灵自苍穹瞥下的一眼天威。
兽骨刀刹那碎如齑粉。
“啊——”惨叫划过夜空,刹那被“刺啦——”炸雷掩盖。
半步之遥,穆阳泓的匹练总算赶到。原本是要将季雨澄拉下,救苏彻一命的绳索,此刻却反倒救了季雨澄一命!
白骨撵轰然声中,像是被重拳狠狠一砸,于空中猛地一顿。
季雨澄半步距离前,一抹青烟摇曳升起,很快又被雨水浇灭。她脸上一片煞白,眼睛有些失神的望着一步之遥前,碎如齑粉的兽骨刀。
可惜那些粉末,雨水一泼去,便荡然无存了。
她原本也应该如这把兽骨刀一样。
“雷……雷霆?”
众人诧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