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此事之后,你与洎儿便离开吧。”林相今日破天荒地对淳歌要起心窝子,只是因为这个人,已经是他儿子的妻子,是他的媳妇。他孤独了一辈子,不想林相再走他的老路了。
“你的心中着什么样的秘密?”淳歌疑惑地望着林相问道:“你当初,真的与我爹反目了吗?”
“淳歌,我并不是与你爹反目。而是与他们结盟了。”林相笑得云淡风轻:“然而世上没有永恒的盟友。”
一个念头在淳歌心中滋长,可他却活生生地将它打了下去,不会的,不会的,是他想多了。
“你走吧,此事你不方便掺和。”林相看向淳歌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官二伯。
“我自小没有父亲,又远离二伯,跟在师父身边长大。师父虽亲,却始终是君,我终是体叹了口气,说道:“林洎虽长在你身边,却因往事不愿孝顺与你。即便你疼爱他,父爱这两个字,也离他太远了,你们好不容易化干戈为玉帛,我怎能让你们生生分离。”
“我不能让林洎和我一样后悔。”后悔没能在疼爱自己的亲人身旁承欢膝下,所以林相淳歌是一定要救的。
“淳歌,你这又何必。”平白搅起一滩水。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你下狱了,这潭水已经够乱了,我不介意,让它再乱一些。”说完此话,淳歌便离开了。
牢中的空气并没有淳歌预想的那么压抑,反倒是外头。淳歌只觉着胸闷。他这一生,一路走来,视林相为最大的敌人,可兜兜转转了一圈,他发现。林相并不是那么地十恶不赦,相反他可有可怜林相了。
林相辅助朝政这么多年,虽有过,但也是功大于过,淳歌以往被仇恨蒙住了眼,那苏见豫又为何呢。凭心而论,林相纵有千般不是,却始终不是什么乱臣贼子,苏见豫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拿下林相呢。淳歌越来越发现,自己看不懂苏见豫的心,在这泥潭之中他似乎越陷越深了。
“淳歌”苏祐君一直在牢外等着淳歌出来。
“不知太子殿下久候,是臣的过错。”淳歌微微屈身说道。
苏祐君不理会淳歌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你还记得幼时,你我所学的染指于鼎吗?”
所谓的染指于鼎是说,春秋时期,楚国送给郑灵公一只罕见的大老鳖,郑灵公没好意思吃独食,想借此秀一场君臣同乐的政治秀。估计是想给朝臣们一个意外的惊喜,郑灵公以上朝议事的名义召集群臣。当时大夫公子宋和子家走在一起,公子宋食指跳动,他伸出手给子家看,非常自信的对子家说道:我先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可以尝到美味。等进宫后,正赶上厨师准备切鳖肉,两人相视一笑。郑灵公好奇地问他们笑什么,子家就把公子宋的预言告诉了郑灵公,郑灵公听说后,有意戏谑公子宋,等到郑灵公把鳖肉赐给大夫们吃的时候,偏偏不给公子宋。让公子宋空坐着,干瞪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子宋显得无比尴尬难堪,公子宋感到自己的脸实在挂不住了,他于是怒气冲冲地走到鼎前,用手指蘸了蘸鳖汤,然后用嘴吮了吮,算是兑现了自己尝到美味的预言了。郑灵公见状大怒,认为这是挑战国君的权威,扬言要杀掉公子宋。公子宋担心自己脑袋不保,于是他威胁子家和他合伙对付郑灵公,结果他两人抢先一步杀死了郑灵公。
这样一个故事,苏祐君在此时此刻提起,无疑是告诉淳歌,有些话不可乱说,小小的玩笑话,都能引发一场血案,更何况淳歌公然挑战苏见豫的权威呢。
“那太子殿下觉得下官是公子宋吗?”淳歌还不避讳的迎上苏祐君的视线。
淳歌的眼神变了,苏祐君能明显感觉到。
“我只希望你记得,他绝对不是宋灵公。”他是苏见豫,有苏的天,彼时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手掌,淳歌的挑战只会为自己埋下祸事。
“是吗?”淳歌不以为意,挑眉笑道:“那就多谢殿下指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