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患有忧郁症的神经病。”这是很多年前陈思远对他的评价。
那个寒假陈启辰的父母一直再吵,假期快结束的时候,终于闹到要离婚了。
陈母跟陈父提出离婚的那天他们在房间里,说话都很小声,他们以为这样陈启辰就不知道了,可那天陈启辰出门回来,站在门外刚好把他们所有的话都听了过去。
陈父和陈母推门出来的时候看见陈启辰愣愣的站在门口,眼里满是惊愕和愧疚。陈启辰冷冷的看了自己的父母一眼,一声不吭回了自己房间。那天晚上他哭了,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哽咽地哭不出声,只是眼泪大把大把地落下,黑暗中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坏。
好像从他记事的时候开始爸妈就一直在吵架,吵了很多年,最凶的时候他妈妈去外婆家住了半个月,老爸就一直喝酒,浑然没有白天黑夜。
有时候陈启辰实在受不了了会吼,“光吵算什么,嘴巴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动手啊!”
然后战争会停止一会,因为他妈妈不会打他爸爸吧,但真的会打他。
那是他被父母气疯的时候,他父母吵架的时候整个家里都是冰冷的,并且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两个人会离婚。
他听他妈妈说过以前的生活,天天都是水煮青菜,一碗饭吃不饱还要喝一碗水。他们两个人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上班,到三更半夜才回来,每个人一个月领着不到两百块钱的薪水,不要说供他读书,连吃饭过生活都不够。
他的得以读完学前教育全靠那家幼儿园的院长是他村里一个同姓的亲戚,让他爸欠了两年的学费和伙食费。后来好不容易开了个店做生意,生活有一点好转了,可又开不停地吵架。
“不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剩下来的就是好日子了啊……为什么那么贪心呢?为什么可以一起经历困难甚至绝望,却要在希望来到的时候分散?”陈启辰声音嘶哑,“你们一定要这样吗?”
他站在父母的面前,而他的父母,手中拿着户口本和结婚证。
陈启辰咆哮,“你们以前跟我说的到底算什么啊……以前到底算什么?只是大家聚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就分开是么?”
那时候十三岁的陈启辰很瘦小,陈母低下头去看着他,手搭在他不断颤抖的肩膀上“你还小,长大后会明白的。”
“我不没明白,我也不想明白。我只知道这个家要散了!”陈启辰一把推开陈母的手,“你们都是自私的人,只顾自己的快乐!”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你别担心,就算爸爸妈妈分开了,也还是你的爸爸妈妈,这点事不会变的。”陈父蹲下来,“你别这样。”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们吗?”陈启辰昂着头,倔强地看着他的父亲。
那一瞬间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并且他真的就这么做了,他乘陈父不注意一把抢过那本户口本,然后拔腿就跑,边跑边撕,等到陈父追上他的时候那本户口本已经变成了碎片,散落了一地。
此后的很多年里他一直都是这样,倔强地和这个世界作对,想要证明什么。想到的就一定要去做,就算明知道有些事情不管怎么做结果都不会改变还是不愿放弃,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但他并不偏执,只是倔强。
“陈启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父大吼。
“我就是不想你们离婚!”陈启辰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直视他的目光,那是怎样的眼神啊,倔强,不屈,孤独,还有那么一丝仇恨“你们会后悔的!”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很久之后陈父的目光软了下去,他叹了口气,慢慢蹲了下去,手指抓着头发一直往后拔。
“儿子……”最后还是陈父退了一步,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没什么本事,但也没什么脾气,很爱自己的家人,却又没法给他们好的生活。
“对不起。”他轻轻地说。
“对不起。”陈母眼角挂着泪痕,“是妈妈错了。”
“人在说出誓言的那一刻是真的这么想的,并且也是这么做的,可是当出说放弃的时候,也是真的觉得自己做不到。”陈母低下头,“是妈妈太贪心了。像你说的,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剩下来的,都是好日子。”
陈母抱住陈启辰,“对不起。从来没有照顾过你的感受。”
“妈。”陈启辰声音颤抖。
陈父也红了眼眶,一家人在这一刻终于冰释前嫌,又重归于好。
那天晚上陈父烧了一桌子菜,陈母为他们两个盛饭,一家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除夕夜的时候一家人还在一起放烟火,大年初一他们去了外婆家,陪外婆过年。
他外婆是个很好的老人,这一辈子的时间耗在儿孙身上了,所有孙子孙女当中尤其爱陈启辰这一个,总是念着自己的女儿不容易,自己的孙子受了多少苦。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一起吃了个饭,下午要走的时候外婆说要摘自己种的蔬菜给他们带回去,那是一片空旷的田野,风从很远的地方来。稻谷已经收割完了还没有播种,只有少数的绿色,大多是农家自己种的蔬菜。
陈启辰第一次来这里,发现这里竟然能看见学校旁边那栋18层高的大楼,那栋楼是他们镇上最高的建筑,却一直是封闭的状态,几乎没有人出入,他和陈思远聊天的时候不止一次聊起过。
突如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