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声音的人还没露面,红毛已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任鸿彦拄着银质手杖,由几个彪形大汉陪同着走进来。
之前老耿就注意到老者那一头如火的短发,终于知道老大那打眼的头发竟是天生的,来自遗传。
一老一小厉目圆瞪,剑拔弩张,就连老耿一个外人都看出了紧张的氛围。不过老耿就生活在这一带,对于老大与任家的关系,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但是陆陆续续也听了个不离十,对此他是极其怜悯老大,憎恶这个毫无人性的外公的!
“我想去哪就去哪!”红毛说完就往赤脚往外走,睬都不睬眼前的古稀老者。
“咚!”老者顿了顿手里的银杖,彪形大汉立即上前围住红毛。他们个个一米及一米九以上,肌肉股股,往他面前一拢立即形成一堵极具压迫感的人墙,将他牢牢限定在原地。
“这什么意思?”红毛语气很冷道。其实此时他浑身乏力,没有这些壮汉他也难以走出这间房间。
“你回到床上去,我们好好谈一谈。”
红毛睇着老者。他生平最讨厌别人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
老者没等他给出反应,对身后的人移了移下巴,“弄上床。”
于是那些壮汉不顾他的奋力反抗,三下五除二将他“弄”到床上。
红毛本未康复浑身无力,又跟几个壮汉力量悬殊的拉扯一番,待被放倒在床上,只剩喘气的份儿了。
“老大!”在这一整个强制压制的过程中,老耿被另两个壮汉反扣双手钳住,毫无挣扎的余地。
任鸿彦看红毛倒在床上只顾喘气,知道现在可以“谈一谈”了。
“你们都出去,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壮汉将老耿连推带拉押出去。
待看到门被带上,老者缓步走到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搭在圆润的杖头上,精明老练的老目紧盯着床上的人。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遥想当年那个小小的他登门时,那一头凌乱的红毛,一看就是他的后代。他太爱自己的掌上明珠了,因此由爱变恨也更加彻底和无可挽回,关于女儿的一切再不要触及,但他还是违逆心愿站在两楼的窗帘旁挑开一丝缝隙看到那头打眼的小红毛。
现在仔细看来,他大而有神的眼睛、和不厚不薄的嘴唇跟清秀的女儿是那么的相似,但他也不得不注意到,他脸上的其它部分跟那个小子是多么的相像。就因为当年他杀了女儿爱的那个白家老三,她便为了报复自己嫁给那该死的白家大少!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到这里他还是难以自持。老者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恢复一派平静的神色。
“我要跟你说任氏继承的问题。”
“真好笑!你老眼昏花找错人了。”
“我找的就是你任展晨!”
红毛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震,缓了好一会儿说,“不,我叫展晨,展就是我的名,再也不会冠其它名。”
老者重重叹了一口气,把压在下面的右手抽出来搭在左手背上,“现在你的红帮不是内忧外患吗?我可以帮你摆平。”老者看到外孙不屑一顾的神色并不惊讶,他徐缓道:“我知道你喜欢一个人,一个你不该喜欢的、高高在上的人。”
红毛的身子不易察觉地抖了下。
这一点丝毫没有逃过老者精明的双眸,“那让自己变强,更强,当个配得上他的人,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吗?而继承任氏是你最好最快捷的选择。它不但有巨额财富还有遍散光国各地的大型家族企业及不动产群,以及根深蒂固、连帝王都贪慕的超强人脉。这些若归于你的名下,你将成为一个可令帝王忌惮的强者。再想得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人人岂不是易于反掌?”
红毛根本就没有思考,立即说,“呵,你怕不是要死了吧,才急于把我找回来?任家难道真的人丁零落?你难道就没一二个私生子之类的?”
“放肆!”老者一顿手杖,愤然站起。“我是自觉当年亏欠你和你母亲太多,深感内疚!”
“哈?哈哈哈!!!”红毛笑得放浪形骸,好一会儿,才能停下来,“你以为你内疚想弥补就能弥补?你以为,用你创造的那些商业王国就能抵偿在我幼小心灵造成的巨大伤害?!”
外公毕竟曾是国家元老,对于自身情绪的掌控还是手到擒来的,立即恢复了惯常较为平和的常态。
“其实自你上次踏出任家大门,我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你,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受到白家的迫害,平安无事活到现在”
红毛把头偏向一边,看着窗外远处的地平线,他都没留意地平线上有什么,“白家的迫害?你不觉得你的用词很奇怪吗?”他转回头,“他们凭什么迫害我?对,他们也像你一样将我赶了出来,只是你用的是驱除恶运的盐,他们用的是肮脏钱。有什么区别?”
“有些事,是在暗地里完成的,当年确实是我杀了白家三少,白老绝无可能放过白少跟我女儿生的孩子。他们之所以表面上用钱来羞辱你,是为了维持他们的名誉很多事,不似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呵,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呢,不过,这对我也没有什么意义。”红毛双肘撑起上半身,目光自上往下扫到脚尖,“我靠我自己活到现在。”
“你深爱着的那个人,现在在别的男人身边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你本应挺身而出保护他,扞卫他,但却只能在别人的羽翼下苟延残喘,你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