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桐雪只见一袭玄衣正妃服饰的苏维语款款而来,发丝上别的青色点翠珍珠珠钗与琉璃步摇交相辉映,正妃装上玄色与暗红搭配的刚刚好,袖口处竟还用金线纹了只开屏的孔雀。在大楚,明黄为天子专用色彩,亲王的服饰也大都避其锋芒采用紫墨等色,唯独安澈,不理规矩,服饰也大都是以玄色为主。此时身为安王妃,当然是着了与安王相配的玄色朝服,这是薛桐雪第一次见苏维语身穿正妃服饰,她的嘴角还挂着得体的微笑,可薛桐雪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自己的玩伴像是那树头俯瞰万物的孔雀,总有一天她会展翅开屏。薛桐雪知道,她定是发现了,不然也不会今日便着安王妃服饰来个下马威了。
苏维语不理会众人惊异的目光,缓步踏上那石阶,与薛桐雪并立于众女眷之上,今日只是祈求为圆空诵经,本不必穿正装,但她既着了安王妃的服饰,便是警告众人,她虽没娘家支撑,可她的夫君是手握兵权的安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腹中孩儿,是安王的第一个孩子,势必尊贵无双;而她自己,只是幽谷这张牌,就足够皇后忌惮了。皇后最在乎的是什么,是大楚的天下,是大皇子能否稳坐太子之位。既然皇后敢利用自己不设防的心来投毒,她也敢让大皇子与皇位无缘。
按理来说,苏维语是王妃不假,可也是个异姓王妃而已,立于皇后并侧还是不够格的,但她却是权倾朝野的安王妃,就是坐在那把凤椅上朝臣又敢说什么?安王到如今还未谋反,也怕是只缺了个正大光明的名头吧。薛桐雪微微一笑,似是没觉得苏维语的站位不合礼数,也没觉得她未行礼有何不妥,只是吩咐了松枝将手炉递上,“这天气甚寒,还是拿着手炉好些,腹中孩儿还是要在意些的。”
淡淡的望了眼松枝递上的手炉便收回了目光,苏维语没有接,嘴角勾起个笑来,手掌抚上小腹,“这孩子皮实的很,就不劳皇后费心了,倒是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到了请太傅的年龄,不知有谁会有幸做未来太子太傅呢?”
宁王作为负责皇后出宫祈福一事的总指挥,此时一身亲王朝服立在阶下,眉头皱了又皱,皇后与安王妃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苏维语自小便不屑争斗,不喜弄权,所以才醉心识毒研毒,在这凉山一呆就是十年,今日却不惜礼数不顾情谊半分薄面也不给的站于高处,还隐隐威胁皇后圣上不止一子,楚淳宁轻叹口气,这天…终是要变了,大楚,也不知是谁的大楚。
“立太子之事皇上自有定夺,安王妃切莫不可妄言。”赵佩兰施施然走到皇后身侧,一脸的忧心。也是,她自入宫后便贵为宠妃,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更是被源源不断的赏赐,也的确能够在此等场合说句话的。可苏维语知道,楚凌霄每每在淑妃侍寝后都会在她的碧落宫点上一种香料以确保不会怀上孩子,更可笑的是赵佩兰还偏爱那香。这就是楚凌霄,站于至高之位连孩子他都不允许有例外,纵观他的两位皇子三位公主,皆是出于忠心耿耿支持他的朝臣女儿之腹抑或是无外戚支撑的嫔妃,他又怎会容许大楚未来会发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外戚专权呢?
“淑妃慎言,本王妃可没议论立储之事,倒是淑妃娘娘,无所出自然就不必忧心立储之事了。”苏维语挑衅的看了眼赵佩兰,打蛇打七寸,逞口舌之快当然要直戳痛处了,更何况依着安澈目中无人的性子,自己也不必在乎什么礼数,只要安澈依旧是大楚的安王,依旧控兵三十万,那她就是翻了天也有安澈顶着。
“你!安王妃别太过分了!”到底是性子太急,苏维语只一句话就挑起了赵佩兰的怒火,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眼神若能杀人苏维语已经死了千万次了,还是宁王出列一步打了圆场,“今日是圆空大师遗体观瞻之日,还望皇嫂与安王妃私下再话家常。”
薛桐雪看戏也看够了,对着僧人微微点头,诵经仪式就开始了。苏维语转身时看了眼宁王,见他淡开个例行的笑容,心中一痛,儿时玩伴也终究是分道扬镳了。宁王…不能活,她再想留他一命,身为大楚亲王,又是个胸有沟额的隐忍之人,安澈也容不得他,除非….苏维语眼神亮了亮,嘴角咧开个笑来。
诵经仪式结束后已是正午时分,苏维语最后看了一眼圆空坐如钟的遗体,由众僧抬着供奉到高台上供众人观瞻三天三夜,受众人香火供奉。眼前又出现那个讳莫如深的高僧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伸手看着左手手心赫然出现的一点朱砂痣,眉头微皱,任凭风雨阁如何探查也查不出那玉牌是何物,为何会在手心消失不见,圆空啊圆空,你临了还留个谜题给我,还真是高僧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妨!苏维语舒展了眉头,将手心紧紧握住,欲转身离去却被皇后叫住。
直到大殿内只剩下二人,薛桐雪才看着圆空坐如钟的遗体,幽幽开口,“在圆空大师圆寂前,本宫曾找他算过一卦。”她也没等人回答,也不需要等谁询问便接着说道,“他说本宫福薄,震不住这欲展翅的鸟儿来,若是执意要压,必将死无全尸。”
无任何情感波动,薛桐雪明明语气淡淡,这句话却硬生生的砸进苏维语心里,没等苏维语回答,薛桐雪眼神便直直的盯着她又问道,“维语你说,这振翅的鸟儿是你吗?”
这振翅的鸟儿是你吗?仿佛在说,你我十年情谊,互相扶持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