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临近黄昏。御书房中。
等了差不多一天,和尔沃总算是等到了朱载江回到御书房,开始批阅奏章的时间。整整一个白天,朱载江都是跟崔紫薇混在一起的。
按照崔紫薇的嘱托,伪造好的书信绝对不能当着她的面递给朱载江,所以和尔沃一直在等单独和朱载江相处的机会。
朱载江批阅了一会儿奏章以后,端起桌上的参茶喝了一口。他余光一瞥,立刻看见欲言又止的和尔沃。
朱载江问道:“和尔沃,你有话想对朕说吗?”
和尔沃仿佛被惊吓了一下一般,低声“啊”了一声。脸上忐忑不安大概四五息时间以后,和尔沃跪在地上对朱载江行礼道:“皇上,奴婢斗胆谏言,希望皇上能少跟静嫔娘娘呆在一起。”
“少跟薇儿在一起?为何?”朱载江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
和尔沃想了想后,低垂着头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说吧,朕恕你无罪。”朱载江道。
和尔沃犹豫不决地看了朱载江两眼,做出一副想说,但是又觉得为难,好像不应该说的样子。
“砰!”朱载江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冷喝一声道:“说!”
和尔沃这下是真的被朱载江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他赶紧从怀中取出那封伪造的,江夏的书信,双手呈递给朱载江道:“这是日前江太傅派人从福建送进宫里的书信,皇上看过便会明白了。”
“太傅的信?”朱载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和尔沃手中取过书信后忍不住责骂了一句:“你个蠢东西,既然太傅送了书信入宫,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交给朕?”
朱载江看了看信封。
这封信伪造的巧妙,信封是用的江夏原来的信封。里面的信纸,所盖下的信章,都伪造的惟妙惟肖。
朱载江看到信封上的笔迹就确信下来,这肯定是太傅的信没错。他想要拆开信封取出书信,但却又有些紧张地停下手来。朱载江问和尔沃:“信你应该都看过了吧?太傅是不是在信里责骂朕了?朕这些时日也真是太堕落了,难怪会被太傅骂。”
和尔沃因为要确定信封、信纸没有涂毒,每封呈给朱载江的信他都会看过。所以他完全不必隐瞒自己看过信的事实,和尔沃有些紧张地说道:“皇……皇上还是自己看书信的好,奴婢不敢妄议辅国大人。”
“嗯?”朱载江何等聪明的人,一看和尔沃这副模样立刻明白,信里的内容有些不平凡。他赶紧从信封里面抽出信纸,抖开看了两眼以后,朱载江脸色陡然大变。
“岂有此理!”朱载江一巴掌把书信拍在桌子上,沉声喝道:“这样的话也敢说,究竟还有没有把朕当皇上!”
成了。和尔沃心中兴奋不已,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朱载江大声喝道:“来人呐!”
很快御书房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四名宫中带刀侍卫同时走到朱载江的龙案前方,单膝下跪行礼道:“卑职在!”
朱载江站起身来,走出龙案以后才沉声下令道:“把这个狗东西给朕抓起来!”
狗东西?说的是谁?和尔沃心中闪过这两个问题以后,一颗心立刻入坠冰窖。
四名带刀侍卫,此刻已经上前按住了和尔沃。和尔沃大惊,失声叫道:“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
虽然和尔沃还不知道朱载江是不是真看出了那封书信是伪造的,但反正先叫几声“冤枉”这总得来说是不会有错的。
朱载江一把抓起龙案上,那个装着参茶的茶杯,用力掷到和尔沃脸上。茶楼立刻将和尔沃的额头撞了一个血洞出来,鲜血流出,流了和尔沃一脸。
朱载将拿起龙案上的书信,问和尔沃:“说,是谁指使你的?”
和尔沃的心再度一凉,不过抱着侥幸的心理,和尔沃头摇的好像一个拨浪鼓一般,说道:“皇上,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奴婢收到司礼监呈上来的书信,立刻就拿来呈给皇上了。奴婢不懂皇上说的‘指使’,究竟是何意啊。”
“不懂是何意?”朱载江微微一笑,道:“朕来告诉你。”
“这信封上的笔迹,是太傅的没错。而这信上的笔迹,却只是形似太傅的笔迹而已。若说其神,那与太傅的相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者,朕今天告诉你。太傅永远不会跟朕说这样的话,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个狗东西,想凭这么一封书信离间朕与太傅的感情,你想的太天真了。
若你背后尚有主使之人,你说出来,朕可饶你不死。但若你不说,朕保证你从现在起,未来七日以内一定会生不如死。”
和尔沃一听,当下哪里还敢隐瞒,赶紧大声叫道:“是静嫔娘娘,是静嫔娘娘指使奴婢这样做的。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朱载江一对英气逼人的星眸微微一眯,他淡淡下令道:“拉下去,割了他的舌头,打断他的手脚。关在天牢,吃喝照给,让他能熬多久熬多久。”
“是!”四名带刀侍卫把已经吓瘫了的和尔沃拉了出去。割去舌头,断了手脚,还关在天牢。这的确是饶了他不死,却还不如让他死了干脆。
和尔沃只得大声叫道:“求皇上赐奴婢一死,求皇上赐奴婢……”
声音逐渐远去,然后微弱到朱载江听不见为止。
朱载江负手而立,站在御书房里面,双目盯着头顶的房梁,样子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