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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的声音响亮,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头上包着蓝色麻布,手上挽着柳编篮子的尤老太太,见到尤锦在门前站着,眼睛亮了亮。牵着自己的大孙女小跑了几步。

尤妙的祖母如今虽然五六十岁,脸上的皮肉却没有像一般老人一样松垮了下来,肤色微黑,耳朵上带了一对拇指大小的镀银牡丹花耳圈,头上插了几支银簪子,身上穿了件沉香色半新褙子,脚上踩了对大花鞋。

这样的打扮在尤妙二十多岁看来算是不伦不类,但在这乡下看起来却是富贵。

跟在尤老太太身边的是尤妙的大堂姐,穿了一件豆绿的细褶裙子,耳上没有带珰,眉毛用黛条描的细长,脸上还敷了铅粉。只是铅粉粉质一般,浮在面上,看得出她微黑的肤底。

这堂姐原先叫尤大花,长大了觉得不好听特别央尤锦改了个名字,成了尤画。用了新名字,她却一直不高兴,说没尤妙的名字好听,到处说尤锦兄妹两人坏话,说他们欺负她,她把尤锦当做亲大哥,尤锦却只想着尤妙。

尤锦听到这话一笑置之,还安慰尤妙,那般性格的姑娘,什么阳春白雪落在她的身上也成了泥巴星点。

尤妙记得她小时候觉得她瞎说话,虽然得了尤锦的安慰,还是先去跟她理论,尤画性子霸道,深的尤老太太的真传,尤妙自然又被欺负了一顿,连当时头上的簪子都被顺去了。

“祖母。”尤妙跟尤锦齐齐叫了一声,尤老太太仿佛只听到了尤锦的声音,眼睛放光的看着他“乖孙”“乖孙”的叫个不停。

尤妙闲下来,就跟一旁的尤画点了点头。

谁晓得尤画不知道什么是客气,直直白了她一眼。

尤画嫉妒尤妙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尤家的姑娘,尤妙有把她捧在手心的父母,还有出息的哥哥,她虽然在尤家不缺吃不缺穿,但那有尤妙过得那么自在。

刚刚远远看着就觉得尤锦跟她立在门前像是一幅画似的,若是尤妙也像她一般天天下地干活,看她还能皮肤那么白嫩不。

“就晓得叫祖母,其他人就当做看不见,果真成了城里人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亲戚了。”尤画撇了撇嘴,酸酸地道。

尤妙微微一愣,脸上有几分茫然:“大堂姐是在说谁?虽然你未跟大哥问好,但是哥哥不会介意的。”

尤画脸歪了歪,平日她这般数落尤妙,她要么就是抿着嘴不说话,要么就是委屈的道歉,哪有像是今天这般出口反驳的。

说起来今天的尤妙格外的漂亮,整个人镀了层光,鲜活亮闪闪的,看着跟平日格外不同。

“什么话都让你说去了。”尤画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尤老太太疼大孙女,见状,皱了皱眉伸头往屋里头瞅:“你娘呢!我大孙子都晓得来迎我,你娘跑到哪里躲懒了,她这个样子怎么能当好一个家!当年我就说不该让我儿娶那么一个婆娘,他就是被鬼迷了心窍,漂亮能顶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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