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和徐令时在洛阳驿的相识,梁旖施总会忍不住蹦出两个字:

“傻子。”

但若不是这执着站在门外挨冻的傻子,自己又怎么会答应作为门客住进徐府呢?

梁旖施一边想着怎么应付北院的宴会,一边脚下游龙快速回到了西院的抱朴。

抱朴是梁旖施在徐府的居所,徐府别的门客仅仅住单间厢房,但徐令时专门派人重新打点了抱朴,并安排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仆人徐妈和干活利索的小厮二虎,还有洛阳驿里那个鬼机灵的小丫头小鹦鹉,三个人一起照顾梁旖施在抱朴的生活起居。

这小院地理位置绝佳,背靠西院主人徐令时的令园,从不正面逢迎,但西院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传到小院里来。小小的一进院落,三间房屋环形而建,互相连通,院子里有一棵古树,枝繁叶茂,参天蔽日,剩下的一方天地里,种满了山茶,这也是徐令时的意思。

“抱朴”这个名字是徐府老爷子徐永初亲笔题名的,大概是期望住在院中之人少私寡欲,纯良朴素。梁旖施每次看见“抱朴”二字,都心觉有趣,现在自己是这抱朴小院的主人,究竟是抱朴先熏陶我,还是我先改变抱朴呢?

守在小院门口的二虎远远看到梁旖施,就扭头向里院大喊:

“阿施姐姐回来啦!”

梁旖施轻快地跳到二虎面前,揉揉他的脑袋,笑意盈盈地问他:“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事儿没有?”

二虎一边跟着梁旖施往里走,一边掰着手指头数:“下午大公子来了一趟要借琴,傍晚二公子来了一趟要借箫,见你不在,什么都不借就走了。”

梁旖施一手叉腰,一手点着二虎的脑袋咄咄逼问:“咱们这儿有琴有箫吗?”

二虎连连退步,声音都结巴了,“没,没,没有。阿施姐姐你既没弹过琴,也没吹过箫。”

“他们就是想来找阿施姐姐去北院玩,听说今晚不仅有洛阳城的四大公子,还有京城的几位公子也来了。”小鹦鹉人还在厢房,清脆的嗓门先一骨碌跑了过来。

“京城?”梁旖施皱了皱眉。

“嗯,我方才趴在北院墙头看了会儿,都是仪表堂堂的公子。京城来的公子就是不一样,发髻都梳得滑溜溜的,外面套着白玉冠。衣服上绣的花纹,也比东市余记最好的料子都要好看。还有他们的鞋子,都是缎面的,鞋面那个反光哟,都照得人脸白白的。”小鹦鹉像个小炮筒,一说话就停不下来。

“啧啧啧,那今晚我带你去北院,让那几位公子带你回京城可好?”梁旖施揪着小鹦鹉的辫尾在她小脸蛋上轻轻一扫,拿她打趣到。

“我才不去呢!阿施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小鹦鹉往旁边一跳,躲到二虎身后。

“你们两个小东西别闹了。阿施姑娘,快来泡澡吧,热水都给您备好了。”徐妈在屋里张罗着。

“若是北院差人来叫我,就说我一个时辰之后再过去。”梁旖施吩咐完三人,转身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已经是热气腾腾。

梁旖施解下腰间的鞭子,褪去衣衫,摘下簪子,长发散落腰际。

整个身体沉进浴桶里,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也不知道从几岁起,开始喜欢泡澡,每天都要泡上半个时辰,解解乏,暖暖身,夜里才能心满意足的进入睡眠。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会有贴身丫鬟每日打好热水伺候着,泡澡用的浴桶是父亲特意差人从南部山林里挑选了上好的木材打制而成,保温效果尤其好,母亲则从后花园里亲自采摘最洁白丰腴的花瓣,放到浴桶里释放香气。

人们都说南部女子的皮肤极好,丰沛的阳光和充足的雨水,让她们的皮肤柔嫩润滑,即使是最好的丝绸披在身上,也会往下滑落。而北部女子总是如大漠般粗粝,人们往往通过女孩子裸露的一小块皮肤来判断她来自南北。

梁旖施可不信这些民间歪理,毕竟自己就是来自北部的女子,却拥有着洁白如雪,娇嫩水灵的皮肤。她轻轻拍打着水花,看看自己的手,自己的腰,自己的腿,还有水底不安分的脚趾,非常满意。

她继续往下沉了一些,凝神思索:

我拥有最上等的容貌和身段,可不能轻易嫁做人妇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我要练这世上最上乘的武功,让世人惦我记我。

我要坐上这江湖最高的宝座,让江湖敬我重我。

想到这儿,她便止住了一切思绪,闭上眼睛静坐。

外人看来暖身解乏的泡澡时间,实则是她修炼内功的时段。

水里的世界安静,澄澈,没有喧嚣和纷扰。

她习惯在水里运气,通经,调脉,冥想新招式。

自从七岁开始习武以来,她的意识就不再允许自己的身体成长为纤细柔弱的轮廓,看似温软的身形,每一寸肌肤下,都存蓄着饱满的力量,每一个部位,都被她反复练习加磅了武功在身。遇强则显,一触即发。

元宵节那日的花灯会,和少林寺释空交手所用到的轻功、脚功和鞭法,都不及她研习过的武功的三分之一,难怪那两个刚下山的和尚如此诧异。

但目前她的心思不在这些外露的武功,一年前,梁旖施就开始遍访民间高手,秘练江湖失传已久的心法神功。此神功重在修炼习武之人的心境,可在内功的发力维持下,运用意识控制对手心智,操控对方。如若练成此功,必将在江湖上一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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