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切都已经瞒不住,那不如就让他们都来吧。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哀家恨她,恨陈家,恨陈家所有的人。”
“可……”永帝本想说,可忆儿是你的亲孙子啊!他却又忽然间停住了。他忍不住苦笑“是啊,他是与你没关系,连朕!都与你没关系……”
“皇儿,这封密旨的确是母后下的,但母后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说你和母后没有关系呢?”
“…狡辩还能有什么用…朕已经派人到你宫殿后面的御井里去打捞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说什么?”
“我……”
完了!一切都完了。吕太后呆呆的站着,她知道,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二十多年了,第一次,她们母子以这样的态度相视着。也是第一次,这个一贯尊她敬她爱她的儿子,以一种极为仇恨的复杂眼光站在她的面前,与她反唇相讥,不再有丝毫的颜面。
她恨!恨所有的所有。恨苍天的不公!恨人间的凄凉!恨陈家,恨皇家,恨自己……更恨!那眼前之人。
沉默往往在诉说着一切。此时无声更胜于有声。在他们之间,又存在着多少的恩怨。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门外有人禀报,这才把永帝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来。”
太后也循声望去,只见有几名侍卫一齐从门外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大内侍卫统领,吴衡。而在他在后面则又跟着两名侍卫,手里面抬着一架竹抬。
竹抬的上面盖着一块白布,雪白的颜色刺痛了吕太后的眼。当两名侍卫把这架竹抬放在她的面前时,她终于忍不住,颤着嘴唇问了一句“这…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三名侍卫放下竹抬后,转身又退了出去,殿门再次被关上。
永帝来到竹抬前,蹲下身子,亲手掀开了那块白布。而在白布的下面,则是一具白骨。
太后的眼睛早已瞪得老大。她看着那具白骨,像是在看着二十几年前的那个少女,不禁一步步的往后倒退着,直到退无可退。
如同有意般,永帝并没有一下子掀起那整块白布,而是慢慢的,慢慢的,从头到脚一点一点的,露出整具枯骨。他偏头看了眼太后,嘴角边不由得挂起一抹嘲讽。自己亲手害死的人,却又何必做此模样。
他不知道的是,吕太后确实是怕了。是的,她怕了。怕这个几十年前被自己亲手害死的人前来向自己讨命,她不知道在这个皇帝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事情却不容得她多做考虑。因为永帝毅然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右手掌!深深的,划了下去。
“别!”
她的这句话最终还是晚了,鲜血一滴又一滴的顺着永帝的手掌淌了下来。
“滴答,滴答……”
恍然间,吕太后好像听到了那鲜血滴落在白骨上的声音,就像是几十年前的那个少女,脖颈上的鲜血滴落到地上的声音。每一滴,每一次,都敲打在她的心上。
当那鲜红的鲜血滴落到白骨上时,它甚至连停都没停,就直直的渗了进去。随着它的渗入,两个人的心,也都同时深深的,沉了下去。
一切都还有什么可说的?吕太后早已经呆住了。永帝收回手,缓缓的站起身,最后看向那个华贵依旧的女人时,他的眼里什么也没有了。
人这一生爱恨情仇,最严重的莫过于心死,当心都死了,这一切又能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呢?
现在的永帝对于吕太后就是如此。他恨她,因为她杀死了自己的母亲,现在又害自己的儿子在北苑受苦。害自己与相爱的人误会连连,一别就是七年!但相反的,他也爱她。因为她当了自己二十八年的母亲,没有她,自己也的确是没有今天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她给的,却也是拿自己生母的命换来的。
如果没有七年前的那一道密旨,这个秘密或许会永远的瞒下去,而自己也会依旧把她敬为太后。
时至今日,永帝看着她,心里不免回想,这二十八年来她对自己的好,究竟有几分是真?如果七年前她能够放弃仇恨,不去下那道密旨,那么,自己今天或许还会相信,她对自己的好,全都是真的。
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你给朕带人在这把守着,不许任何人出去。”
殿外,侍卫头领吴衡有些为难“那太后呢?”
永帝停顿了一下“一样。除太后以外,违令者斩。”
“是。”有了这句话,吴衡放心了。和手下人分左右把守住了华寿宫的出入口。
一干宫女太监也全都被这些侍卫赶了进去,最后剩下一个佳娜,奏明永帝后由人又送回了燕舞司。
华寿宫的大门缓缓合上,永帝最后看了它一眼,转身而走,却是再无留恋。身后那凄厉而又熟悉的噪音,最终还是传了过来。
“刘承!你给哀家听着,哀家既然能让你成为皇帝,就一样能让你成为奴隶!你给哀家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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