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虢成公所言,确实没过多久,九大上卿就济济一堂。这件事情太大了,就算平时再孤傲的人此时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因此基本都是自家主君一召唤,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九大上卿加上虢成公,这就等于是开了一场小型的宗族会议,一般情况下,在这个会议上达成共识的事情,才能放到大朝议上讨论。
如此大的事情,明天大朝议上必然会有所讨论,所以即便天色已经很晚了,虢成公还是着急忙慌的把九大上卿都召到了宫中以期能达到某种程度的共识。
只是大家才刚刚坐下,还不等他说什么,资格最老的陈乡侯名陶就先开口道:“君上,术士们犯上作乱,阴谋暴动,简直是罪不容诛,臣以为当立刻配合星枢议院拨乱反正。”
这家伙已经八十有七,满头白发,就是对于一位拥有两三个甲子寿元的八星血脉者也算是高龄了,与先王属于同辈,倚老卖老起来,谁也说不上话。他又是坚定的保守派,极度信服大星天,此时一开口,就让虢成公头痛不已。
“陈乡侯此言甚是。”
没等虢成公回话,厉阳侯濮文最先跳了出来,他身材干瘦,稀疏的头发和面上层叠的皱纹看起来不比陈乡侯小多少。因此也没给对方什么面子,直言道:“不过余以为,如今星枢议院被暴徒破坏殆尽,建制不存,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前往救援,恢复其建制。至于暴徒们想来已然远遁,恐追之不及,徒耗军费。”
这句话看起来有所偏向,可实际上摆明了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要去救援早去救援了,十万火急的事情,哪可能悠闲地坐在这研究。
要不是因为大星天乃天子钦定国教,否则这种虚以尾蛇的话他都不会说。
而他这话一出,同样是保守派的方碇伯易权大怒,他面向粗狂,脾气也是一样的直,对着濮文就喷道:“既是暴徒,理应迅速擒杀,不然糜烂一方,你我为牧守,如何有脸面去见先王,去见列祖列宗。”
他一说话,其他保守派的几人纷纷附和,斥责濮文不作为。而濮文也不是没有帮手,武成侯魏浔开言为他助阵,一时间两方吵的不可开交。
泗城伯汤明本身是偏向大星天一方的,可族中观念两立,在中间和稀泥。
见此场景,虢成公头痛不已,但没办法,他不能在这些人吵出结果前,说自己的想法,他人虽然鲁了点,但这点御下之术还是有的。
至于私下里左右公卿的立场,天元王朝开国两千年,基本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这主要是因为粗糙的制度体系,没有这么高明的玩法,想要架空手下公卿,是需要对国家的极度掌控,眼下连中央集权制度都没有,怎么将对方架空,而连点威胁手段都没有,又怎么能左右对方的立场。
可他在这不发一言,那边濮文却是有些一嘴难敌重舌,他很多支持术士的话又没有办法明说,思路曲折,大部分时候被生生怼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尔看到闲坐厅中一角,老神在在的陈安,眼前不禁一亮。南和伯一脉对这个问题虽向来中立,但上代南和伯被星师处决,眼前这个家伙当不会毫无表示,左右现在已经被怼的走投无路了,当不会比眼下的情况更坏。
因此他陡然高声道:“南和伯一直沉默不语,不知可是有应对眼前情况的良策?”
陈安陡然被点了个名字,心中不禁翻了个白眼。
他来宫中是为了和虢成公联络感情的,可不是在这出头的。
说实话,无论虢国采取什么策略,都对他有利。
若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大星天走,他就成了这东南一带术士们唯一可以国主,想从术士们那里掏点东西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而若是虢国公痛定思痛,决定平衡两方,那对他更是有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结交术士,堂而皇之的搜集自己所需的情报。
至于虢国公发了疯转而支持术士的可能性,陈安认为是不存在的,因为眼下的情况,只要不是真傻了,没有人会觉得幽天盟能赢。
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讲,真的让幽天盟走狗屎运赢了,还得要知道术士根本不等于幽天盟,帮术士,其实和帮幽天盟无关,一旦失去了大星天的威胁,幽天盟内部估计都得打出**来。
所以,陈安在南和伯府中可以大放厥词,可以放言怎么联络术士,但在眼下这个场合,还是想安心的当一颗墙头草。
可被厉阳侯濮文生生给挖出来,也没有办法,不能当着诸上卿的面一巴掌拍死他,也不能全不理会,这满殿二十双眼睛看着呢。
他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向着虢成公一拜到底道:“诸侯者为天子牧守,上卿者乃君王刀剑,吾等祖先追随先王,始有尊荣,吾等亦当效仿祖先,方可成大事,子孙罔替,无穷溃。余以为,左右之事不可妄言,当伏唯君上圣裁,君上圣明必有独断,吾等为臣者只需遵从就好。”
面对这无耻之言,陈乡侯名陶等人跟吃了屎一样难受,心中同时冒出一个词,马屁精。
但这个词只能在心中想想,却是说不出口,士卿跟随自己所效忠的主君,这是比大星天为国教还政治正确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说出什么话来,反而若是驳斥这句话,才当是真正的大逆不道。因此保守派一方直接闭了气了。
濮文起初被陈安的话弄的有些愕然,但此时眼珠一转,心道左右不是对方的对手,干脆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