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阳城西门,正在进行着一场送别。
就在前一天,东方钰从她的手下那里接到书信,得知自己父亲已经病危,某些人更是蠢蠢欲动起来。知道这条消息后,东方钰再也不敢耽搁,匆忙收拾好东西,准备返家。
有了连着几次遇刺的教训,天机堂可是再也不敢大意了,明里暗里的人手早就把方圆十余里地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连只苍蝇想飞进来都变得千难万难——废话,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苍蝇?!
不仅如此,西门处,也进行了彻底的封闭,一切闲杂人等都不允许进出,数百名士兵将这里彻底封锁,敌楼上更是有上千名弓弩手如临大敌的盯视着四周一切可疑的地方。
尽管申天宁对这样的阵仗不以为然,但是架不住雷青坚持,也只好听之任之,毕竟那也是为自己好。
东方钰不是寻常女子,自然不会做妇人状哭哭啼啼的,再加上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表情不再像平时那样没心没肺就是了。
“你可不能忘了之前你说的话。”东方钰提醒道。
“当然。”申天宁郑重地点头答应下来。
至于是什么话,没有人知道。
……
曦宁军自从占领略阳以来,没几天的功夫,前些日子把整个北地搅得天翻地覆的“太平道”,就麻溜的跑到略阳城下,这一幕看在普通人家眼里,自然对申天宁更加敬畏有加,这可是真人版的“王霸(王八)之气四散,大小英雄四方景从,纳头便拜”。
对于当中真相,自然是永远都不会为外人所知。数百上千年的史学家在读到这一段史料后,恐怕会绞尽脑汁的自动脑补出许多诸如申天宁对北地“太平道”人马如何如何威逼利诱啊、北地“太平道”人马与汉中太平道总坛发生了多么多么龌龊的事情啊之类的。
浩如烟海的猜测中,事实的真相将迅速被埋没在无数的猜测中。
当然,这是针对平民而言,对于一些知道些内情,或者脑子足够聪明的人来说,也许他们根据这一点已经猜测出了什么。但是同样的,无论他们猜到了什么,却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大胆到让他们自己都惊讶的猜测,更加不敢宣之于口,只能悄悄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内心深处。
无数历史上的“不解之谜”,就是这样被种下的。
大陆历1263年十二月初三,随着北地最西南的怀化府府主里韫接受了来自略阳派来的府主随员(同监军),标志着北地全境至此已经彻底落入曦宁军手中。
一个大难题,摆在了中都朝廷的案头上。
……
“殿下,略阳秘信!”一道声音将正在埋头批示文案的北堂阳惊醒。此时他的形象实在是不怎么样,两只眼窝深陷着,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白色,头发也略微有些乱,显然有几天没睡过觉了。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点了点自己桌案,淡淡地挥了挥手,侍从会意,连忙退下去。
北堂阳缓缓从书案后面站起,松了松因为许久不曾活动,而几乎生锈了的身体,全身关节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终于感觉精神了一些。
尽管累成了这幅样子,但是北堂阳仍然非常满足。他追求的感觉就是这个,从那一个个奏折、官文来看,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撰写者发自内心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这份儿紧张不是针对他北堂阳的,而是针对朝廷皇宫大殿上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的。就算那椅子上坐了一头猪,他们还是会这么紧张。
原因很简单,只需要椅子上的主人一个念头,顷刻间可让他们鸡犬升天、亦或者人头落地。
当然,北堂阳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坐上那个位置,但是即便没坐上,也差不多了。
成为监国这近一个月来,北堂阳真切的感受到了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带给他的终极享受。就如同吸食大麻一般,这种销魂蚀骨的感觉一旦尝到了,那简直就是让人欲罢不能。
夺嫡之争对于此时的北堂阳来说,已经是势在必得。享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快感,想要再放弃,不啻于要他的老命。
走到殿门口,微微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虽然已经到了深冬,但是一来中都本就不算很冷,二来他所在的这间大殿在如何防御寒冬方面也算是颇费了一番脑筋,无论四季如何轮换,总是一副温暖如春的样子。
被外面冰冷的空气冻了一下,顿时让几乎僵硬的脑袋清醒了几分。北堂阳这才又回到书案,拿起那封书信,展开。
“北地故事,想必陛下已经知道,陛下坐镇皇阙,运筹四方,北方故事,臣为陛下守之。”
短短几十个字,北堂阳看完,却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宫女、宦官早就被清空,空荡荡的大殿内传来北堂阳得意的笑声,来回回荡着。
“来人,笔墨!”笑声过后,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
大陆历1263年十二月初九,坐镇中都的北堂阳以监国名义,力排众议,宣布将曦宁镇和北地行省重新合并,封申天宁为燕国公、北地总督、征北将军。
消息传出,让一干准备看朝廷笑话的人掉了一地眼珠子。谁都没有想到,朝廷竟然这么容易就让步了,甚至连一点点的口头上的斥责都没有,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当然,申天宁并不是为此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中都监国府内的那颗拳头大小的足足三颗夜明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