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只装备精良的正规军一帮身上没有任何铠甲,手中武器虽然精锐,但是平时只是挥动锄头的乌合之众相遇时,究竟谁能获胜呢?
一般情况下,前者无疑占了压倒性的优势,正规军之所以成为正规军,便是因为精良的装备,严格的训练,严明的军纪。无论是哪一点,都远不是一群刚刚拿起刀枪的人所能相提并论的。
只是,世事无绝对。
晋元帝国中,除了北方绛州、北地两行省和三个军镇时常和德库亚人南犯部队交锋,以及南方几个重要关隘时不时与天吴大军进行接触之外,其余地方的部队,已经有至少百年时间,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了。
咸化,位于中都西南。这里气候宜人,物产丰盈,堪称一块儿宝地。安逸的生活迅速让这里聚集了大量财富,成为晋元帝国的一块儿重要的行省,但是,大量财富被聚敛的背后,是这里军队战斗力日渐下滑的事实。
前一个问题,应该这样描述。当一群身上虽然穿着厚实的铠甲,但是这层铠甲却不再是抵御敌人刀枪的坚固盾牌,而变成了向亲戚邻里们炫耀的资本;当手中的刀枪已经不再对敌人的鲜血而饥渴,转而成了欺压本国同胞的帮凶的时候。这样的一支军队,面对一帮刚刚拿起武器,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战的‘乌合之众’时,结果是注定的。
一刻前的平野城还沉浸在畸形的繁荣和歌舞生平之中。‘球性生物’的县守在侍女们的帮助下,正把自己如同圆球般的身体艰难的挤进沐浴用的水桶中。不时还在侍女姣好的身体上胡乱摸索一把,惹来一阵尖叫和娇笑声;先前那一脸谄媚的县吏,此时站在一户普通人家前,趾高气昂的看着面前绝望的俏丽少女和她的父母,宣布了这名少女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不远处,传来一阵华丽柔靡的乐曲声,不时还有人大笑着互相碰杯,互相吹捧着对方,暗中则在计算着还有多少利益可以从对方身上获得,而自己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城北军营处,看守武器的几名士卒无精打采的聊着永远不会过时的黄色笑话,军营深处阵阵气味逸散而出,那不是士兵们刻苦操练之后留下的汗液的味道,而是阵阵酒香,还不时有女人绝望无助的尖叫声和男人们粗重的喘息,与之相配合的,则是不远处的大声吆喝和呐喊声,一阵‘大!大!’或者‘小!小!“之类的声音传出,胜了的人满脸喜色,败了的人晦气满身,但是仍然准备在赌桌上连本带利的把赢回来。
这种情况下,平野城引来了它百年历史上的第一次守城战斗……
战斗首先在军营打响。
当在营门口无精打采,站相懒散的两名士卒看见来了数百名衣衫破烂的‘泥腿子’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敌人的袭击,甚至都没有上前去询问他们的意思—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泥腿子’只是路过,而且他们身上没什么油水可捞。
只是,这些不开眼的家伙似乎并不是路过,他们笔直的朝着军营的方向行来。
“哎,军营重地,你们这帮贱民想干什么?快回去快回去,再多留一刻,当心人头不保!”一名士兵慢悠悠的走过去,傲慢地道。
其他看见动静的士兵也纷纷赶到这边来,有的身上的衣甲只穿了一半儿,有的只是穿着普通的中衣,有的甚至还是光着膀子,他们都是凑过来看热闹的,一个个抱着双手,在一帮嬉笑地指指点点。
在这些人心中,下一刻这帮刁民就该被吓的腿软脚麻,然后一哄而散。至于跑得慢的嘛,正好可以抓走送给上面的人充数,直接说他们是太平道一党。以往的那些所谓‘太平道同党’,来源便基本都是如此了,只是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次面对的,可是货真价实,而且不再准备隐忍的太平道教众。
太平道众人中为首的中年人走上前来,脸上还噙着谄媚和谦恭的笑容。虽然他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一道黑布紧紧包裹着,虽然他右手紧握成拳头,似乎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但是仍然没有人对此在意,致命的大意!
走到近前,那名刚才吆喝出声的士兵正在搜肠刮肚的搜罗着自己肚中可怜的话更威风一些时,后者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一劳永逸的那种方式。
士兵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变得冷漠的眼神,这道眼神甚至只和他对视了不到一秒钟,就迅速越过他,看向军营深处。黑布被迅速解开,里面是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弯刀。士兵不解地看着,随后黑暗迅速袭上他的脑海,身躯轰然倒地,倒地的一刻,他听见了无数惨叫声,而且大多,都是和他一方的人。
在他脑门上,一柄小巧的匕首插在上面,只有刀柄露在外面,这样的伤势,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回天乏术。
太平道众人顿时齐齐发出一声怒吼,挥舞着各自手中的武器,冲上前去。在他们对面,他们的敌人手中唯一的武器就是拳头或者牙齿,而且他们现在还在呆滞状态,甚至连敌袭的警报都来不及发出,也许是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兵,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敌袭究竟是什么模样。
“冲,杀了这帮杂碎!我家的小玉啊,你死的好惨啊,爹为你报仇了,你看到了吗?”一名相貌一看就是极为老实巴交的人,手中毫不含糊的一刀砍在一名官军的脖颈略下方。他的本意是想砍向脖颈,但是第一次用刀,第一次杀人,手法严重失误,结果是造成了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