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为何不见他的灵缶?
莫非是战斗中碎了?可若灵缶碎了,炎胧又在何处?或者,是弄丢了?以宁疏现在的状态,必是无力将炎胧召唤到身边……冉悦又想,灵缶或碎或丢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战灵与主人间的联系也并非依靠灵缶,她便暂且把这念头放下,安静地在旁看护。
……
且说冉悦离开之后,辰霄便中安静地看着书。秋日天短,不知不觉间外头就渐暗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合了书,起身收拾。他将案上所有的书摞起,正要放回书架,忽见脚边还落了一本。他附身将书捡起,就见封面上书名赫然:抱朴子。
辰霄记得这本书。回忆起来,似远又近。冉悦捧着它,笑意如朝阳粲然:“哎,你说,是不是这本书毛遂自荐呀?”
他随回忆轻笑,将书打开,略翻几页,便见自己的名字。
如今想来,星辰云霄,皆是遥不可及之物。大约正是应了这个名字,她的态度才如此若即若离。方才也是,她回避得太过刻意,他多少也能感觉。
原本灵羁在时,相离再远,他都能感知她的存在。可如今,目不可见、耳不能闻,她便如同消失了一般。《灵引》有云,“灵羁”是彼此相合的“念”。他终究非她召唤而来,所以这条灵羁才如此脆弱不堪,一具肉身便能阻隔。若能知道彼此的“念”,是否就……
此念一动,忽有一股凉意自脊椎而起,缓缓爬上后颈。他不禁一颤,却听一个声音,带着渺远的冰冷,在他耳畔低低诉道:“你为何留恋现世?又是如何死去的?”
话音落时,寒意乍然蔓延,将四肢与思绪一并冻结。脑海中顿生一片黑暗,模糊视线。待他回过神来,自己竟已跌倒在地。他缓过呼吸,慢慢撑起了身来,却不想,膝盖上一阵锐痛,竟无法站起。
金蕊之身,无惧伤损,但痛楚却无法避免。而现在,这份痛觉似乎越来越敏锐……不,不止是痛觉,所有的感知都……
他闭目,深深吐息,便闻香气馥郁。他知道,这香气出自自身。原先,还是雨后山林般的清甜苦涩,到如今,却似百花盛放般浓烈甘馨。就好似一颗种子,破土发芽、抽枝开花,怕也终有结实之日。
神桑金蕊……此物终究是殛天令主强施与他,确是祸福难料。
那一刻,他竟不知,自己也会惶恐。而他能做的,似乎只有一件事……
他起身收拾完书本,匆忙走。回到弟子房前,日头堪堪落下,天地间一片将暗未暗。他略略定了心,正待进屋,却见宁疏的房间里亮起了一点灯火。
他看了看其余几间屋子,确认无人在内,便迟疑着走到宁疏房前,抬手叩了叩虚掩的房门,询道:“主上可在里头?”
话音一落,冉悦的回答便带着欣喜响起:“在,快进来帮我个忙!”
虽有内外室之分,步入也不过须臾。辰霄绕过屏风,就见冉悦坐在床沿,正扶着宁疏想要喂药。因伤痛之故,宁疏无力坐直,虚弱地靠在冉悦肩头。这个姿势令冉悦苦恼至极,她一手端着清水,一手拿着涤髓丹,却不知怎么才能将药喂下。她微微蹙着眉头,望向辰霄的眼神里满是无奈,道:“你来了就好了,我实在是……诶,总之,你先过来帮我扶师兄一把……”
辰霄并未答话,只将眼神一落,漠然看着宁疏。
似曾相似的冰冷,顺着脊柱蜿蜒而上,扼住咽喉……
他脸色一沉,纵步冲到床边,一把抓上了宁疏的肩膀。
这可把冉悦吓着了,万幸她反应敏捷,当即舍了清水,抬手扣住了辰霄的手腕,道:“不可冒犯师兄!”
辰霄并未松手,神色分外肃然:“主上退开,此人危险。”
冉悦一听,恍然大悟。还记得不久之前,在山下的衣饰店,辰霄也是这般一言不发地就出手攻击了掌柜。后来才知,那掌柜乃妖魔幻化。想来是宁疏身上的魔气惹他误会了。这般敏锐果决,真该好好夸夸他才是,不过……
冉悦无奈一哂,道:“你误会了。师兄身上的魔气是魔毒所致,方才坛主也都看过了,不是什么妖魔幻化。快放手。”
辰霄闻言,迟疑着松开了手,又抬眸看了宁疏一眼。
冉悦叹口气,连声向宁疏道歉,又转而对辰霄道:“害我把水都洒了,帮我再倒杯来吧。”
辰霄无话,走到桌边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冉悦。冉悦道了声谢,却不急着接。她扶着宁疏,将丹药递到了他唇边。宁疏垂眸看了那丹药一眼,张口含下。冉悦随即接了水,喂他喝了一口。但不想,这一口水下去,宁疏却呛着了。眼见他抬手掩口,咳嗽不止,冉悦慌了神,正要问询之际,他缓了呼吸,放下手来,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了一句:“没事。”
冉悦松了口气,小心地扶他躺下,细细掖好被角。做完这些,她转身对辰霄道:“你回去休息吧,我留下照顾师兄。”
辰霄却道:“主上回去,我留下。”
冉悦失笑。想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又能照顾别人。但她终究没有打击他,只摆了摆手,道:“心意我领了。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快去吃,别饿坏了。”
辰霄不答话,只是站着不动。
冉悦不免疑惑,问道:“怎么了?”
辰霄望着她,好一会儿,说出一句冉悦怎么也想不到的话来:
“男女授受不亲,主上不该留下。”
冉悦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