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云姨娘听得专心,不由的为杏儿口中的姨娘捏了一把冷汗。
乍然听到杏儿停住,她思索了片刻,方才犹豫的说道:“这家姨娘既然如此懂事,想必夫人也会被她感动,而后给她几分脸面吧。”
杏儿叹气道:“那家姨娘没过多久便落了胎,是个已成形的男胎。那姨娘哭得死去活来的,她家夫人也陪着她哭了几场。”
“可惜夫人身体欠安,依旧料理不了家事。姨娘虽是悲痛,但家事总要料理,所以姨娘只能忍着悲痛继续处理家事。过了许久夫人的并终于好了起来,自那之后,夫人对姨娘极好,但是姨娘之后再未有过身孕。”
茹云姨娘面色一白道:“那位姨娘当真是善良极了,但是她家夫人怎会如此狠心,这般对她?
“因为夫人和姨娘本就不是一路人,她们都在争夺相公的宠爱,赢的那一方,不但不仅能够得到相公的宠爱,还能得到家里所有的一切,而失败的那一方,就什么也没有了,那姨娘的下场在我看来还是好的,因为还有好多姨娘最后被发卖了出去。”杏儿冷冰冰的说道
茹云姨娘仿佛被杏儿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她口中喃喃说道:“怎么会是这样?难道不是我对旁人好,旁人也会对我好吗?我无意与夫人争夺老爷的宠爱,只想安安分分的待在茹云阁里,若是老天垂怜,赐下一儿半女的,也能让我后半生有个依靠。若是苍天不怜,那我便守在这院中过上一生,也是无妨。合着在哪里过,都是过。”
杏儿听到这话,不禁又泼冷水道:“姨娘,你可曾想过,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相像中的来,这就是所谓的变数。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姨娘若是一味的委曲求全,只怕,偌大的刺史府中便是连一处小小的容身之地都没有了。”
茹云姨娘不可置信道:“我不去惹人,她们又怎会来找我的麻烦?”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以为你安安稳稳的待在一个地方,她们便不会来找你麻烦了。但是这些却并不这么想,你越是想要寻求安稳,这些人偏偏要让你卷入到后院的风波中来。”
“她们身处泥潭当中,便想把所有的人都扯入泥潭,她们或许有意,或许无意,但她们确实会这么做,她们也不会停止这么做。只要她们活着,便会不断的把人扯到她们身旁的泥潭里去。”杏儿的声音冷飕飕的,比外面的寒风更加阴冷。
茹云姨娘从未日此发人深省的话,她蹙眉思索,半天之后,仍是不得要领,到最后她依然面色纠结道:“若是当真如此,我又该如何应对?”
“姨娘首先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才行,只有有了孩子,姨娘的腰杆子才能彻底硬起来,不然就像姨娘说的,你在这府中不过是占着姨娘的名头而已。”杏儿瞧着茹云姨娘神色波动,于是继续说道。
果然茹云姨娘听了这话之后,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她神色镇定,开口说道:“若不是杏儿提醒,我险些误了大事。”
茹云姨娘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了一只绞丝银镯子,一脸诚恳的塞到了杏儿手中。
杏儿推脱几次,便也坦然收下了银镯子,而后开口说道:“我是姨娘的丫头,我与姨娘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姨娘失势,我这做丫头的也没有好日子过。只有姨娘过得好了,我们这些做丫头的,才能水涨船高,跟着姨娘一同风光。”
“夫人虽说是宽和亲善,但是咱们也不能不防。趁着夫人,还未归来,咱们也要早些打算才是。既然夫人和善,那么若是姨娘怀有身孕,夫人也不能奈咱们如何?”
茹云姨娘深以为然,之后对杏儿愈发信任。她这屋中原有四个丫头,一个杏儿,一个桃儿,是跟着她进的府。还有另两个丫头,玉竹,玉梅,是进府之后,老爷怜她在府中无人,专意挑了两个丫头给她。
因着杏儿,桃儿,跟她许久的缘故,她还是更亲近这两个丫头。而玉竹和玉梅,不过是不冷不热的看着。
自杏儿得宠之后,玉梅和玉竹在茹云阁中更是恍若透明人一般的存在。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且说现在,茹云姨娘打定了主意之后,便唤了桃儿打了热水进来,为自己重新梳妆。
净面敷粉,对镜梳妆,如云的鬓发绾成的坠马髻,为茹云姨娘平添了一份慵懒的姿容,而红似火的梅花花钿,轻点胭脂的朱唇,娇怯中隐含yù_wàng的双眸,更为茹云姨娘带来了不一样的韵味。
守着老爷回府的时辰,茹云姨娘早早的等在后院的宝瓶门处。她手中抱着一个汤婆子,身上披着一件银狐毛领宝相花朱色长披风,愈发衬托的茹云姨娘面色如玉。
杏儿穿着一件青色的及膝袄子,下面穿着桃红色的襦裙,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当中放着姨娘刚刚做好的红绫饼。
两人望眼欲穿的看着宝瓶门,好在她们并没有等得太久,便瞧见了刺史李轶远远走来的身影。李轶头戴璞头,身穿绯色官府,腰间垂着银鱼袋,迈着官步,亦步亦趋的朝这里走来。
茹云姨娘瞧见刺史李轶,先是一喜,后是一怯,实在是老爷穿着官府的样子,让她生出了望而生畏的感触来。待老爷走至身前,茹云姨娘再不敢抬头看她,只垂着脖子,口中低声唤道:“老爷,今日倒是回来的早。”
刺史李轶本是一脑门的官司,待看到茹云姨娘娇娇怯怯的模样,烦心事,登时抛诸了脑后。他揽过茹云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