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飞一般的冲出了院子,直冲到街坊张嫂子家门口。
石娘拍了几下门,张嫂子就急匆匆的迎了出来,她瞧见石娘,面上就先掬满了笑意。
“石娘你今日倒是有空,快些进来陪奴家说说话,这家里头乱的一团糟,也没个下脚的地方,石娘莫要笑话。”张嫂子热情的引着石娘进了门。
石娘头一次上门,没料到张嫂子倒是个实诚人,因为这院落真的是没有下脚的地方。
前院扔着各样的柴火,小儿骑的木马,还有几只小板凳扔在当路,又有几只小儿用的木碗扔在墙角。
石娘目光又转到张嫂子身上,这张嫂子身穿靛青色的袄子,腰上系着一条姜黄色的腰带,姜黄色的腰带上又沾着一坨黑黢黢的油渍。
“张嫂子莫要麻烦了,奴家不过来问一句话,问完就走。”石娘立住身子,她左脚边搁着个小板凳,右脚边又搁着缺了盖的釉色坛子,里头像是盛着半缸泥土。
“石娘你怎么这么外气?你好不容易上门一趟,哪能这么快就走!你且等着,奴家这就去给你拿点吃的去。”张嫂子回身笑道,又匆匆忙忙的去了后院。
石娘只得立在当处,看着张嫂子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里头。她合着无事,于是又四下打量,又瞧见那东边墙根处扯着一根长长的绳子,上头晾着灰色的衣裳,有的看起来像是袄子,有的看起来又像是短打。
“这张嫂子的相公只怕也是个出力之人……”石娘心中暗暗想着,那厢张嫂子已经吵吵嚷嚷的从月亮门里头转了出来。
“石娘,这白糖糕是现做的,虽说是莫要不好看,但是味道很是不错,奴家相公最是喜欢吃奴家做的白糖糕。”张嫂子手上端着个粗瓷盘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石娘身前,又从瓷盘里头拿出一块儿白糖糕放在石娘手上,口中更是极尽热切。
石娘不好推却,低头瞄糕,只觉得这白糖糕的颜色有些奇怪。这寻常的白糖糕都是糯米所做,所以颜色雪白味道绵软,但手上的白糖糕搁在手上沉甸甸的,颜色又是发暗发黄。
石娘有些犹豫,又耐不住张嫂子一片古道热肠,于是只得小口吃了一口,这白糖糕入口就一股子酸味直冲口鼻,嚼起来就像那面糊子一般粘牙。石娘一鼓作气,伸长了脖子咽下了口中的白糖糕,面上勉强笑道:“张嫂子的手艺倒是不错,这白糖糕跟寻常的白糖糕比起来,确实有些不一样。”
张嫂子一听这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她从瓷盘里头捡出最大的一块儿白糖糕,热切的递给石娘,口中热情的说道:“石娘你这话倒是跟奴家相公说的一样,你既然觉得不错,就多吃两块儿。”
石娘左右手各拿着一块儿白糖糕,面上神色很是复杂,她摩挲着手中的白糖糕,口中打岔道:“多谢张嫂子,不过奴婢此番过来却是因为一桩事情,不知张嫂子前几日可曾见过郎中?”
张嫂子手里拿着一块儿白糖糕,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听到石娘这话,面上更是神秘一笑,又拉扯着石娘来到了墙根处,口中刻意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的说道:“石娘,你怎么想起来打听郎中了?莫不是又什么发现不成?”
石娘心头一震,手上的白糖糕像是重逾千斤,“张嫂子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张嫂子发现了什么不成?”
“那是自然……”张嫂子嘿嘿一笑,卖起了关子。
“张嫂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快些告诉奴婢,莫要让奴婢着急啊。”石娘催促道。
“石娘你跟奴家一样都是急性子,既然你这般着急,奴家就告诉你,你了莫要说是奴家说的。”张嫂子四下一瞧,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张嫂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奴婢自然不会告诉郎中的。”石娘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张嫂子听到这话,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掩住口鼻,神神秘秘的说道:“石娘你有所不知,郎中最近总是在后巷溜达,就这半个月的功夫,奴家就瞧见他了四五回。还有一次奴家出门的时候,正瞧见你家郎中着急忙慌的往怀里头揣东西,奴家匆匆扫了一眼,虽说是看得不大清楚,但是那东西上头的鸳鸯,奴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
石娘的面色一阵白,一阵青,她深吸一口气,口中又问道:“张嫂子你可瞧清楚了?”
“奴家的眼睛打小就好,小的时候奴家站在山脚下就能瞧见山上结的果,如今虽说是老了,但是眼神最好,所以奴家可以拍着胸脯给你说,那一日郎中揣在怀里头的东西上头定然绣着鸳鸯。并且那东西红艳艳的,又露出一截子细长的红绳,瞧起来倒像是女人家用的肚兜……”张嫂子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凑到了石娘的脸前。
“这郎中真是该死!”石娘再也忍耐不住,口中骂道。
“石娘你且消消气,这男人家可不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张嫂子劝了一声,又皱着眉头说道:“按说这是你跟郎中的家事,但是石娘你且听奴家一声劝,一定要看好郎中,没事莫要让他在后巷闲逛,咱们这街坊里头虽说是安安静静的,但是保不齐有那些个心思活套的,这种事情哪里说的准呢?”
石娘心里头一阵阵的抽抽,手心一阵冷一阵热,口中喃喃说道:“这郎中竟是当真起了外心,怪只怪奴婢太过愚蠢,一时竟是没有觉察到,多谢张嫂子提醒,不然只怕奴婢还蒙在鼓里呢……”
“石娘你这人就是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