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桑叶?”石娘使劲摇晃着春花的胳膊,口中吃惊道。
“桑叶在哪里?”春花四下一瞧,很快就发现了桑叶的踪影。
只因着桑叶在人群当中甚是亮眼,一来是因为她身上穿着的大红袄子,另外一样却是因为她的脸蛋儿上从眼皮子底下,到嘴角上头,从上往下,抹着厚厚的一层红彤彤的胭脂。
她如今正扭着腰肢,口中“咯咯”笑着,而她身旁手拿折扇的不正是那一日的酸秀才。
石娘一瞧见这两人,倒也不急着看戏了,只扯着春花走到一旁,掩口说道:“春花你瞧那个手拿折扇的就是那一日奴婢告诉你的酸秀才,这秀才别看着相貌普通,其实却是个心比天高的,竟是一眼看中了娘子,还为此呵斥了郎君一番……”
“他竟是如此大胆?竟然还敢呵斥郎君?他莫不是不要命了不成?”春花心中吃惊,于是又去看那秀才,只瞧着这秀才身量瘦长,身上穿着件儿姜黄色的袄子,腰上系着一枚胭脂色的荷包,手上又拿着一把折扇,此番正摇的欢快。
“不然有那么一句老话叫做烂蛤蟆想吃天鹅肉呢?”石娘口中嘲讽道。
春花先前跟桑叶并不算熟稔,此番再瞧见桑叶就有几分陌生的感觉,她瞧着桑叶身上的大红袄子半新不旧,连带着头上戴着的银簪子也是样式老旧之物,只瞧着这桑叶的模样,虽事涂抹着厚厚的脂粉,但是眼睛当中并无欢快之意,只怕她过得并不舒心。
而桑叶身旁站着的秀才,虽说是瞧起来有模有样,偏偏一双眼睛眼白多眼珠子少,看起来带有几分刻薄之相。
“这秀才着实大胆……奴婢倒是从未见过如此胆大之人……”春花轻声应道。
“可不正是如此,奴婢又怀疑这秀才家里头只怕没有铜镜,不然也不瞧瞧自己生得模样,竟是什么人都敢搭话,真真是徒惹人笑话。”石娘不屑道。
这桑叶跟秀才说说笑笑,像是要去流云戏班,石娘瞧着来了兴致,也扯着春花跟着进去。
这秀才跟桑叶两人只在客堂寻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石娘不好离得太近,只在这两人的侧身后寻了个案几,坐了下来。
案几上头搁着两个釉色瓷盘,其中搁着几块儿白糖糕,另有一盘里头却是炒制过的瓜子。
“石娘咱们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要去采购年货?若是再这里耽误了功夫,只怕是误了回家做饭的时辰。”春花凑近了石娘的耳朵,口中担忧道。
“时辰还早呢,待咱们听上一段儿戏码就买年货去,定然误不了回家的时辰。”石娘一手拿着个白糖糕,口中含糊道。
且说这秀才跟桑叶落座之后,桑叶就凑到秀才身旁,又是拿胳膊紧紧搂住秀才的胳膊,又是拿胸脯使劲蹭着秀才的胳膊肘。
石娘不错眼的瞧着,口中“啧啧”不停道:“春花你且瞧瞧,这可不是比唱戏的好看多了?”
春花看了一眼,就急忙收回目光,口中惊诧道:“这桑叶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怎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行这般无礼之事,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怎么竟做些这种没脸的事情?她竟是也不怕别人说长道短??”
“还有好多事情,你并不知晓呢,这桑叶可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做下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是……”石娘冷哼一声,正要往下说,谁知那秀才不知怎地,竟是突然掴了桑叶一巴掌。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石娘吃惊不已,口中不由说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莫不是那武松打虎的戏码?”
春花不由好笑道:“石娘你莫要胡说,这二人谁人是武松,谁人是老虎?”
“这还不明白,这秀才自然是武松,虽说是没有武松的男儿气概,但是瞧着他打人的模样,倒也有些威风。”
“再说那石娘的模样,可不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胖老虎?”石娘一本正经道。
“装牙舞爪?奴婢可没看出来。”春花接口道。
“春花你就等着瞧吧,这张牙舞爪的胖老虎很快就要耍威风了……”石娘攥着手中的白糖糕,看得专注。
且说那秀才突地给了桑叶一个耳光,桑叶捂着脸颊,像是跟秀才说着什么,谁知那秀才越发的气盛起来,抬手又给了桑叶一个耳光。
这桑叶两边脸颊各挨了个耳光,她捂住一边脸颊,另一只手从话中摸出个帕子,竟是抹起眼泪来。
“这胖老虎可是并不曾张牙道。
石娘有些吃惊,有些疑惑,她拧着眉头,仔仔细细盯着桑叶的背影,口中不可置信道:“谁能想到这张牙舞爪的胖老虎……竟然成了抹眼泪的胖老虎……真是让人吃惊……”
“所以说这人总会变的,只是桑叶这般模样,对她来说不知是好还是坏……”春花又是一声叹息。
“她被打了两个耳光都没有还手,这变化对她来说定然是坏的,这胖老虎如同被人拔了牙齿,只剩着身儿皮肉,那可不是个被人磋磨的东西?”石娘抓起一把瓜子,有滋有味的磕了起来。
这厢桑叶挨了两个耳光,非但没有大闹还手,反倒是一直跟秀才低声解释着什么,再看这秀才神色倨傲,面露不屑,面上自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而此番戏台子上半大小子又开始搭桌子搬板凳,还有那陆陆续续进来的主顾,这客堂逐渐的热闹起来,秀才与桑叶的这一份热闹就逐渐隐没在这一片雀跃期待的热闹当中。
石娘接连吃了两块白糖糕,又吃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