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这是什么意思?”宋如是从里间探出头来,看向门口,面露疑惑。
李诃放下手中茶盏,回首看向宋如是,面带温柔,“他许是关心我的缘故……”
“这郎中倒是奇怪的紧,听石娘说,他最近日日都要去平康坊中喝酒,今日倒是奇了怪了,竟是守在家里头。”宋如是从里间走了出来,一手拿着个汤婆子,又随手递给李诃一个。
“郎中最近总要出门?”李诃接过汤婆子,语气平淡。
“听着石娘的口气,这郎中像是新认识了一个人,说是那人医术精湛。按说这出类拔萃之人,总要有些癖好,这人样样都好,只有一样,最喜欢在平康坊中厮混,于是郎中也只得随之去了平康坊。”宋如是娓娓说道。
李诃手中摩挲着汤婆子,面上神情不变,他随手一扯,宋如是就挨着他坐了下来。
屋外,郎中亦是跟石娘两两相对。
“郎中,你怎么不等我说完,就急吼吼的进去了?你方才究竟说的什么?”石娘忐忑道。
“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是让郎君适可而止罢了。”郎中随口说道,又去看那檐下挂着的灯笼。
灯光摇曳,映衬的院中也摇曳了起来,像是起了风。
但是这天晚上并没有风,院中的青石板上洒着清冷的月光。天上有一弯月牙,月牙周围萦绕着一圈儿薄云。像是有星,间或里发出暗淡的星光。无论月光还是星光,都映出清冷的光。
“石娘,我要出去一趟。”郎中突然说道。
“郎中你要去哪里?”石娘接口问道,目光紧紧盯在郎中脸上。
“我与刘甲有约。”郎中急急说道,他撩起袍子就要出门。
“郎中你站住!”石娘暴喝一声。
“石娘……我实在是与刘甲有了约定,此番若是不去,那刘甲只怕要苦等。石娘,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郎中立住身子,看向石娘,面带哀求。
“你才好了几日,今日就忍不住了,你究竟还想不想过日子了,竟是一刻也离不开那平康坊了?”石娘忍住怒气道。
“我先前与刘甲有约,总不好失言于他。我今夜就去与他说个清楚,日后再不会去平康坊了。”郎中好声好气的说道。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先前怎么答应我的?”石娘怒道。
“石娘,我答应你,这便是最后一回了。”郎中神色认真。
石娘狠狠瞪了郎中一眼,扭身去了后院,竟是一句话也不愿跟郎中讲了。
郎中撵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低着头,身形踌躇,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挺直了身子,径自出门去了。
石娘在后院苦等了一会儿,久久等不到郎中过来哄她。她在后院坐立不安,先是去厨房里头转了一圈儿,之后又回屋躺了一会儿,她也不点灯,只摸黑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刻,许是一个时辰,她又霍然起身,去前院找郎中。
这前院空空落落,便是正房里头也灭了灯,哪里还有郎中的身影。那院门开着一条缝隙,露出外头黑洞洞的巷子。
石娘站了一会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方才慢慢回了后院。天色越发晚了,天上星辰闪烁,月亮不知何时又隐在云层当中。
石娘突然加快了速度,她快速的进了屋子,又上了门栓,点亮了灯,烛光洒满屋子,于是屋子里头就有了一丝温度。
石娘守着油灯,直等到夜半时分,方才捶腰起身,她低头吹熄了灯,直接上了榻,远处已经隐约传来了三更的梆子声。
这夜晚虽冷,待太阳出来之后,昨夜的凉气就消散在了晨起的阳光当中。
石娘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大亮,巷子里头已然有了人声。她伸手一摸,身旁空空,并没有半分温度。
石娘起了身,汲着鞋子就是门外,便是整个后院都没有郎中的身影。
石娘又去了前院,打开院门,向外看去,只瞧着眼前的巷子两头,连个人影都没有。
石娘不由疑心起来,她心里头有些不安,于是又去拍正房的门。她看了看天色,只怕辰时已过,正房的门并没有开,里头也并没有半分动静。
石娘又拍了两下,口中低声唤了一声,“娘子……”,她略等了一会儿,正房依旧没有半分动静。
“娘子,奴婢进来了……”石娘经过了昨夜一事,倒是变得谨慎起来。
随着“吱扭”一声,石娘轻轻推开了房门,外间并没有人。她有了几步,探头看向里间,床榻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娘子显然不在家。石娘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不过一夜之间,这院子里头像是已经人去楼空。
她心里头有些慌张,又匆匆忙忙去了后院,连带着后院的厨房,厢房,也一并找寻了。
“娘子……郎中……穿云……”石娘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唤了过去。并没有人回应她,甚至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石娘茫茫然不知所措,她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又慌慌张张去了前院。
这院子平日里住着人,倒也不觉得,如今无人,倒是显得院子里头越发的空荡。
石娘不知在前院里头站了多久,直站的两腿酸胀,双腿发麻。她无处可去,又不知该去哪里找寻。
她只呆呆坐在正房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旁,面色茫然的看向院门。
太阳高升,逐渐到了头顶上,石娘头顶一片暖洋洋的阳光,她周身却止不住的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