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的气焰先矮了几分,捂着脸说道:“村里人都这么说,又不是我造的谣。”
陈寡妇的嫂子上门挑衅,其实就是为了争房子和田地。孟朵碰巧过来遇见,看见陈寡妇母子被欺负,听见她嫂子口出污言秽语侮辱自个大伯,登时就恼了竟出手打了她嫂子一巴掌。
孟朵的性子一向温和,甚少与人争执,更别说是跟人家动手。前两次胖婶上门找茬,她都吃了亏。可泥人也有三分性,那些波风捉影的流言本就让她气愤不已,如今亲耳听见更是火冒三丈。
上一世她被人诬赖不清白,被那个畜生村长占了便宜含冤而死,眼见陈寡妇的遭遇怎么能不感同身受?
她生平第一次出手打人,第一次借势压人,没想到还真把陈寡妇的嫂子震慑住了。
那婶子毕竟上了些年纪有些主意,听见孟朵的话说道:“你也不用拿镇长吓唬人,凡事都要讲究个理字!我们陈家的事还轮不到旁人说话,尤其是你这样的黄毛丫头。”
“您老人家这话说得倒是明白。”孟朵冷笑了一下,“本来陈家的事跟我们孟家无关,不过方才我听见二嫂子提及我大伯,还说出一些混账话。你们陈家不讲亲情伦常就算了,怎么还疯狗一样乱咬人?”
陈二嫂子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孟朵不等她张嘴又接着说道:“三嫂子是你们家从外面买过来的,之前从未到过陈家村,我大伯之前更是没出去过,二人自然是不认识。等到三嫂子嫁进陈家,我大伯又外出学手艺一年,回来的时候福娃已经快要出生,怎么想都不可能有关联。旁人胡说不知道细情,你我两家却是清楚的很。若是你们再敢满嘴喷粪,我们孟家断然不能白白受委屈!
陈三哥生病去世,留下三嫂带着年幼的孩子本就可怜。可二嫂子立马提出分家,说什么命硬之类的风凉话。分家倒是尚且能说得过去,不过把最破的房子,最薄最少的地都给三嫂子,这事还真是够缺德!
三嫂子带着孩子艰难度日,你们陈家人牙狗牙没露过一面,三嫂子带着孩子上门还被撵了出去。这几年她们母子过得是什么日子?村里人瞧见都帮衬一把,你们这个亲嫂子、婶子哪个时候在哪里?
眼下有烂舌头的人背后扯闲话,你们这些‘亲戚’倒是蹦了出来。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这一间破屋子,一亩薄田吗?人做事天在看,小心遭报应!”
“你……气死我了……我活了一把年纪还没被你这样的个小丫头片子数落过,真真是活气人!”婶子理亏没话可说,有些恼羞成怒。
“哼,那是您老人家活得不够长命,见识才短浅!”
“你……你……”她被孟朵气得倒撅,浑身哆嗦眼睛反白着。
二嫂子赶忙扶住她,“婶子,咱们先回去吧。”说完搀着她脚不沾地一阵风似的撩了。
陈寡妇见了眼泪又滚落下来,边哭边轻声唤着自个夫君的名字,“你去了何苦留下我们母子,一道反而享福了。”
“三嫂子别再说这样的话,这辈子托生成人是造化,要对得起自己才行!你不用怕她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往后她们再上门找茬,你只管骂,我就不信天底下把不是当成理说的人还敢猖狂!”
“嗯。”陈寡妇微微点头,抹着眼泪回道,“今儿个又要谢谢妹子了。若不是你赶到,我们母子恐怕连个窝都没有,以后也活不成了。”
“你不用怕,她们不过是吓唬你。抓贼抓赃,捉奸捉双,你没做那等腌臜事,不怕谁拿你。没有真凭实据,谁都不敢把你怎么样。至于那些混账话,你就权当放屁。人活着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没必要考虑其他人的喜恶!时间长了,大伙自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孟朵语气略有些激动,满脸的悲愤。
陈寡妇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惊诧地忘记了哭泣,喃喃地说道:“我一直以为妹子的性子跟我一般,眼下才知自个错了。我若是有妹子一分胆色,也不至于被她们……可怜福娃跟着我这个窝囊娘遭罪……”
“谁不是被逼出来的?”孟朵见到她又红了眼圈,赶忙抓住她的手,“三嫂子,为了孩子你也要挺住!”
“妹子,我听你的!”陈寡妇咬着嘴唇点点头。
孟朵安抚了她好一阵才回家去,不免为了她唉声叹气。
那陈二嫂子跟婶子什么便宜都没占着,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们不敢明着找茬,暗地里说得更加过分。
眼瞅着进了二月,天气立马暖和起来。福娃在屋子里待不住,趁着她娘不注意溜出去玩儿。片刻,他便浑身脏兮兮的哭着跑回来。
“这是怎么了?摔跤了?娘都说让你在院子里玩,一眨眼就不见了影子。”陈寡妇拿着掸子拍着他身上的土。
“娘!他们骂我是野种,还用石头扔我!”福娃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他们还说我不姓陈,娘是破鞋……呜呜……”
福娃今年四岁,什么话都会说,一般的事情都明白。他虽然不明白野种、破鞋是什么意思,可心中明白这万万不是什么好话。
陈寡妇听了孩子的话手一抖,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她把手中的掸子扔掉,抱住孩子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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