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去寻这些不同之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后面的事,戛然而止,程滢自不会同安宁说再多,但女子心事,早已分明。
看着她的笑容,安宁的心难得静了静,转念却想道,这样的感情,真的会因一个陌生男子的出现,就轻易断了么?
“师姐,你说师父会喜欢么?”
程滢声音再度响起。
安宁见她拿着一张符篆,光华一闪而过,符篆在她掌心变成一个挥着翅膀的白色纸鹤。这是云山仙派的法术。
程滢说她偷偷跟大师兄严离学了很久,才学会的,法术其实并无大用,只是少女的一番小心思罢了。
待长衡真人从偏殿出来时,她看着女子,开心的将手里的纸鹤递给师父,纸鹤飞了一圈,落下来又化成一朵精巧的纸莲。
遥光收下了。
“我总觉得近些日子,师父不大开心。”待遥光走远,程滢悄悄拉着安宁说道。
安宁也不好告诉她,那并不是她的师父,自然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以程滢的话说,就是和她交谈的工夫少了,对着她冷冷淡淡,连个笑容都难见。
“不行,我得多陪陪师父才是。”
安宁一时无语。
转过头,她便在竹林里找到了遥光。
他正静静擦拭着膝上的古琴,竹林里只听得风声穿梭,一片宁静祥和。
安宁坐在他对面。
“可想听琴?”
安宁怔了一下,这是要弹给她听么,但一念及蠢蠢欲动的程滢,立刻摇头,道:“还是别弹了,小心把程滢招来。”
遥光闻言不由低笑了一声。
“你也别笑,小心程滢看见又缠上来。”
有道是蜜蜂缠着花骨朵,程滢围着长衡转,程滢可是要日夜陪着自己师父的人。
“你不是和她在整理典籍,怎有空闲过来?”遥光淡笑道。
安宁道:“你座下二弟子来了,正陪着她。”
美其名曰“陪”,其实是云泽自告奋勇前来探一探程滢心思底细的,他自诩情场老手,号称要看看自己魅力几何,争取代替长衡在她心里的地位,让几人事半功倍,此语着实让安宁眼前一亮,终于觉得这位诙谐星君十分有用。
遥光听得这话,放在琴上的手却是一顿,于暗中微皱了下眉,又是云泽……
再抬眼,安宁已探过身子,瞧他案上的典籍。
云云乌发,鼻间飘香,不是她,也是她。
遥光本欲问问,他昏睡时,除去他们一行追捕何罗鱼,还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和云泽变得如此……要好。然而看她探身过来,瓷白面容,重换的鹅黄衣衫,话便倏然化在了口中。
罢了。
长路漫漫,总归,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安宁对云山仙派的典籍没有兴趣,只是见这几日,遥光卷不离手,写写画画,很是着紧的样子,就生出几分好奇来。
典籍上有很多缺失和看不清的地方,遥光都将它们誊在纸上,重新填补过,一卷阵法图很快补充完整了。
“这是记忆里的东西,带不走的,你为何要费神补它?”
“苏浔。”
安宁明白过来,苏浔是沂山仙派的弟子,云山泯灭,这些古卷典籍俱以丢失,眼下它们尚可在记忆里重现,若能由苏浔记存下来,带回沂山,不失为一桩幸事。
自从众人离开丘山,苏浔情绪低落,浑不像往日那般无忧无虑,遥光如此做,未尝不是在照顾他的情绪。
她弯了弯眼眉。
“他拿了谁的记忆?”来了有几日,竟没见到苏浔,他平日可是很粘两人的。
“长衡四弟子楚云。”
安宁面上一僵,那不就是和这具身体本尊眉来眼去的人。
“我让他和沅女下山去了。”
“去查尘鬼动向?”
遥光道:“不错。”
他们大抵都选了与程滢和长衡较为亲近的人,只待尘鬼到来,让那男子浮出水面。
“那文澈呢?”安宁顺着问道,毕竟一行六人,其余人都已各自就位。
“长衡八弟子许澄。不过这个人……”遥光道,“去年就死了。”
安宁一愣,岂不是文澈没有穿成功?
“那他现在在哪里?”她好奇的问了一句。
“怎么,这么关心他?”遥光弯唇望她,道。
这是什么话……安宁白了他一眼,转而又想到文澈的身份,此间无事,正好拿来问一问,便道:“他以前,是你的同僚?”
遥光道:“不算是。”
安宁惊讶了一回。
“他是燃灯上古佛祖座下的提灯使者。”
“提灯使者是什么?”
“燃灯古佛的弟子,位列仙班,我修道,他修佛,在仙界我二人并无交集,只有几面之缘。”
“那你怎么会认识他?”
遥光叹道:“四千年前,他剔去仙骨跳了焚心池,自去仙籍,堕为鬼怪。”
安宁面有诧异,问道:“为何?”
“听说是为了一女子。”
遥光对这段往事也不大熟悉,只是仙界琐事虽多,但像这般惨烈的,数万年唯有这一件,故而传得四海皆知。
安宁心间略有慨叹,想到半截,却忽的顿住了,道:“你是说他已为鬼怪四千年了?”
遥光道:“若我未记错,应当是四千年,怎么?”
“你还记不记得,他在地府里说,他做了两千年的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