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鲜血淋漓,比地府还像幽冥所在之处。黄色的光晕在前面飘着,静止不动。两人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
一个巨大的平台前,小小孩童白舟正在坐在石台边上,呆呆的望着面前的景象。
文澈和安宁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巨大的平台上,怪石嶙峋,石砖是用鲜血染红的,一根通天石柱立在正中,在它的后面是一座祭坛,高数十丈,充满了整个石窟,石柱前是一个个血红的漩涡,每个漩涡里,站着一个扭曲的怪物,石柱上栓着无数颗头颅,石柱之下堆满破碎的残肢。
那些怪物身躯庞大,它全身的头胸、手臂、腿脚都是用人的肢体拼起来的,有的身上布满脑袋和眼睛,有的没有头,满身都是胳臂和腿脚,数十双手脚密密麻麻向四周伸展着。它们哈一口气,散出土与雾,没有知觉也没有感情。
没有人知道它们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曾有人说,这是上古神灵在惩戒众生,有人悲观的猜测,六界都要被神灵抛弃了。
尘鬼。
白舟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尘鬼,村子被袭击的时候,他躲在菜窖里,听着外面哭声惨叫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好多好多人尖笑怪笑得声音,他无数次想,尘鬼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要吃人,为什么还要把人带走,他想,如果见到尘鬼,一定要用阿婆教自己的法术把他们打败,救出阿婆,像那些修真的仙人们一样勇敢。
那张符纸,就是他自己画的。彼时,阿婆说,如果他学会写这种符篆,就可以找到她,他练了好久,白天练,晚上练,终于画顺畅了,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懂这符篆画的是些什么。
他找到阿婆的时候,尘鬼正把她的手脚扯下来,将她的头固定在自己身上,阿婆确实还活着,像个怪物一样活着。
他看着阿婆熟悉的面孔,她是闭着眼睛的,像小时候给他唱儿歌时那样。
“阿婆,阿婆!” 他哭起来,冷水滴在符纸上,符篆遇水则化,那温暖的黄色光芒,也渐渐在他手上消失了。
文澈和安宁扑过去时,已经晚了。
尘鬼身上无数双耳朵,听到了声响,齐齐转过身来。
三人的目光惊惧,文澈将白舟一把推到安宁怀里,道:“你们快走,我来挡。”
这书生……怕是书读多了,忒舍己为人了。
“我已经死了,左不过再被杀上一回,无事的。”
安宁深深看了他一眼,顺手拽住白舟,而后抬头认真的道:“挡的时间尽量长一些。”
文澈哑然。
安宁不再多话,带着白舟疾驰飞走。
但问题摆在眼前,来路已经被莫名的力量封住了。
凝固的黑暗,像一堵墙挡在面前,安宁能用的法术都试过一遍,全是徒劳。白舟看着她连打带捅,连劈带砍,黑色的帷幕仿佛连颤都未颤,毫无动静。
“没想到今日会死在此处。”安宁收了法术,落在地上,阖了阖眼,道。
白舟哭着哑声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安宁一点不客气,道:“不错,都是你的错。”
白舟伤心至极,悲从中来,哭到失声。
后面法宝锐利的破空声已经听不到了,怪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安宁转过身,看到一双双腐烂的、空洞的眼睛。
“姐姐,让尘鬼吃掉我吧,吃掉我,它们就不追你了。”白舟哭着道。
安宁眉头一动,轻松一笑,道:“好啊。”水鞭一卷,却是将他卷到角落里,自己向着尘鬼飞身而起。
“还不够塞牙缝的,到头来还得吃我。”半空中,安宁水鞭扬起,带起一阵锐啸之声,抽打在尘鬼身上,掀起一片尘土。
几条残肢抛向半空,尘鬼身躯臃肿庞大,堆满人的尸身,像只恶心的肉虫子,水鞭打在它的身上噗噗作响,但是却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安宁费力在庞大的身躯上寻找死穴,一般来说,破绽多位于腋下和丹田处,可这尘鬼肢体乱舞,哪里有腋下,哪里有肚脐?莫说是死穴,便是连正常的穴位都没有。
将他们的身躯勉强挡了一挡,她心道,若是力有不逮,先杀了那小鬼解恨,再化成原身,这般尘鬼能一口吞下,也省的被肢解,太不雅观了。
水鞭落下,顶多能阻挡一时,这尘鬼究竟有没有死穴?安宁心中念头翻滚,极力寻找。
忽听耳旁传来一陌生男子声音,沉声道:“破东南巽位,刺离位,斜入兑位。”
安宁来不及多想,此时出声肯定不是害她,不管是谁,先试上一试再说,她右手一震,水鞭化作水剑,向东南处刺去,巽为风,风则散之,离属心,兑应肺。剑刺入,尘鬼身上轰然塌陷两个大洞,一堆人头一齐尖叫起来。
安宁又唰唰连捅了好几剑,尘鬼身上的尸体四散崩落。击退两个,她脚点地,也退到黑色的帷幕边。
“拿稳。”那个声音又道。
话音刚落,安宁手臂似是被人拽了一下,水剑凝结成一柄白色的寒剑,光芒四射,一股大力涌进剑身。
安宁怔了怔,这是……仙气……
剑从九天来,一剑波涛万顷霜降,又化作冰锥,从四面八方刺向最深的黑色,黑色的屏障应声而破,安宁心头一喜。
身后又有数不尽的尘鬼追上来,她于一个空隙间一把抢过白舟,料想有机会撤走,没曾想一个尘鬼从天而降挡住她的去路,左臂便暴露在尘鬼手下。
她咬牙,奋力一滚,尘鬼作势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