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夜色里,少年推开院门,将新砍得灌木柴火和斧头放到了屋后,那里细小的灌木枝摞了一人多高,他从柴堆最底下抽出一支风干的小枝,推开屋门。
少年居住的破落木房更像是仓库,在黑暗的屋角,一块长木板上蜷缩着一位干瘦的老者,不用说,这就是少年的爷爷了。
少年将屋中央的简陋火盆升起,一缕淡淡的烟气升起驱散了屋内的腐臭,取出几块风干的鹿肉,几颗干瘪的野果,这就算这祖孙俩一天中的唯一一餐。
少年讲肉干慢慢烤热冒油,才唤道:“爷爷,吃饭了。”老人不回应,少年又唤了几声,见爷爷依然不答应,便不再呼唤,把自己手边的肉和果子吃了,将剩下的肉和果子放在锅子中放水煮沸,盖上锅盖,想了想,又出去拿了几块焦炭温了温火,这样老人夜里醒来便能喝些温暖的鹿肉汤。这屋子太小,少年并不和老人同住,他合门出屋,刚走出几步,又转头回去,小心翼翼地将炉火周围的散乱木柴拾去了。
少年在院落中坐下,将胸前衣裳里的包裹取出,解开麻布,露出了一本黄黄旧旧的书,看得出少年虽然珍惜异常,但是书已经足够老了,封面模糊不清,隐约辨认得出三个大字——妖灵志。
就这月光,少年带着些许忐忑,些许激动将书打开,入目扉页间一片精美的黑色叶子,少年轻轻拿起叶柄,在他的金瞳下,叶子上的脉络变得越来越清晰,逐渐氤氲成游丝般的黑气,少年有一种感觉,这些黑气是有生命的,此时的它们面对少年,就好似老朋友相见般欣喜雀跃,少年盯得入神,直到两眼一阵熟悉的刺痛传来,少年眨了眨眼,瞳中金色渐渐散去,一阵疲惫感袭来,不由得使劲摇了摇头。
这个夜晚过去,少年就满是十三岁了,今晚通明的月亮圆润清凉,少年望着月亮,只觉得好像心里一种感情在不断弥散,村落的生活在他的意识中变成了一场梦幻,在识海里泛起一阵波浪涟漪,在梦里面,月亮越来越大,月光越来越明,少年觉得有一种东西在脑中破裂开来,迸发出一种单纯的野性,从小到大的经历翻涌而来,平静的记忆下翻涌起风暴,少年看到一个孩子,在漆黑的森林中奋力奔跑,周围是模糊的人影在追赶着,孩子害怕极了,他不断得呼唤着什么,声嘶力竭地在解释着什么,然而黑影们反而逼得越来越近。
少年有种感觉,那个少年就是他自己,他奋力去看那孩子的脸,在黑暗的影下,只有孩子的一双眼睛无比通亮!
那不是我!少年的心在大喊,毫无疑问的,那双眼睛与金色毫无关系,没错,确切无疑。少年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看清了孩童的眸子颜色,平静下来的少年仿佛与孩童融为了一体。
影子们围着孩子和少年,仿佛在争吵着什么,在他们中间无路可逃的小男孩抱着头,小小的身体瑟缩颤抖着,少年感受到了,也理解了,这种情感的名字——恐惧。
争吵声戛然而止,男孩子的身体慢慢停止颤抖,森林里寂静无声,小男孩站起身子,耳边是轻柔的一个声音在说话,那个声音说道:看,抬头看。
这个声音空灵优雅,男孩呆住了,他怔怔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空灵的女声重复着,有些疑惑的,她也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孩子和少年同声喃喃,耳边的柔音继续传来:“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名字?”男孩和少年喃喃念到,是的了,我的名字是什么,那一声”似远似近地传来,不对,那不是一个名字,我是谁。
一声声呢喃最后变成了痛苦的嘶哑,这一声声呢喃逐渐大声
,最后演变成宛如质问般疯狂,一声凄厉的呼喊在黑暗中爆裂。
少年猛然惊起,只感觉掌心滚烫,那黑叶书签黑雾翻滚变换,繁密的叶纹在少年的注视下化成了两个黑字——赟洲
少年并不识字,此时看到这二字蜿蜒曲折,只觉得头大如斗,但是心底却隐隐有一丝欣喜明悟,这便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他年纪毕竟幼小,此时心底起伏不定,久久不能平复心绪,他一整日在林间劳动,此时又经历梦魇,疲累至极,头痛欲裂浑身酸软,勉强站起却力不从心,终于眼前一黑倒在院中。
少年掌中的纹理变换,若是修士中修成灵识的人看去,天地间稀薄的灵气正向着这玄奇的黑叶慢慢移动,不过这灵气太过稀薄匮乏,黑叶吞吐了一阵,便如孩童怄气般一股脑将驳杂的灵气全部吐出,之后竟滴溜溜地腾空而起,围着少年转起圈来。
黑叶围着少年转了几周,叶片微微皱起,仿佛侦查。啪的一声飞向屋后了那堆灌木柴火,那灌木都是少年费尽心血从潭边砍来,每日接收寒潭阴气洗礼,吞吐灵气,虽然已然干枯,但蕴藏的灵力不散,故而作为柴火耐烧火热。
此时黑叶快速地打起摆子,浓郁的灵气自每一枝灌木上丝丝流出,黑叶仿佛舞蹈般用叶尖轻摆,将灵气蕴入体内。
黑叶初被唤醒,恰如初生婴儿般,凡事只凭本能行事,虽然需要灵气补给,但却重质不重量,在一人多高的灌木上只吸了几丝木属灵气便飘飘然落回少年掌心,没有动静了。
但这经年累月积累的灌木灵气却已经被黑叶尽数逼出,在这破屋院落中飘逸流动,自然逸散到了屋中,本来木主生机,虽然浓郁但是对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