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传来兰陵王暴毙的消息。不过却是说他得了疾病,而非饮了大王赐下的毒酒。一时间邺城内传闻四起,百姓纷纷议论,这位俊美异常又战功显赫的郡王怎么会年纪轻轻便被疾病压垮击倒。
朝中大臣出奇诡异,竟没有一个上门探望。就连王族之中那些与兰陵王本是兄弟骨肉的也没有一个前来。想来都是早得了风声,对一个死去的人,又何必关切过多引祸上身。
随后两天朝廷里颁下旨意厚葬兰陵王,嫣然便趁机上表,说愿意带了幼子扶柩回去兰陵王的封地。
兰陵王自领了封地后,一直还是住在大都,后来更是带兵镇守边疆,几次胜战回朝后也是在邺城大都,此番嫣然要求回封地,原也无可厚非。
大王自以为去了兰陵王这样的心头大患,从此江山稳固,再不会有人争抢,乐得在天下百姓前做一个仁君模样,便欣然同意。
嫣然领了旨,一边令家人仆从准备,一边偷偷知会了清音。待出城三十里后奉大王令将她们送出城门的官员一走,便将车马一分为二,一队仍是楠木棺醇装了兰陵王的衣冠,由她领队由小白护送回封地。另一队则是道明领了青衣小帽一身小厮衣服的兰陵王世子和真正的兰陵王尸体送去清音她们安排好的隐居之地。
因为要安排人手,清音的宅子中去了一大半人,只留下五六个男仆和柔儿。五儿几个也已随着公孙意的家人送走了。
此刻秋风瑟瑟,北地风冷。满园枝叶无人洒扫,倒显得荒凉多了。
清音站在窗前,看着树上最后一片落叶被风卷着从枝头飘落,在风中打了几个转,慢慢落到刚落过雨的地上。
柔儿收拾好衣服站在清音身后,自五儿她们走后,清洗衣物这些活都落到了她身上,她变得忙碌起来,陪在清音身边的时间也就少了许多。幸好,还有公孙公子过来……她这样想着,看清音目光怔怔的看着满园落叶,不由轻声提议道,“奴婢去叫他们清扫院子。”
清音刚摆了摆手,却见公孙意已经一步跨了进来,见主仆两个正在说话,扬眉笑道:“清扫什么?”说着扬了扬手中一个油纸包,“我从酒楼带了糕点回来。”
从道明他们离开后,公孙意不放心清音,便住了道明的房间。好在清音尚是男儿身份,邺城内人人皆知如意酒楼的大掌柜与安国寺的高僧素日交好,公孙意便住进来也没几个人去质疑什么。
清音目光从油纸包上抬起,见到公孙意眼中的关注,心里不由微微一动,面上表情却还是淡淡的,“怎么又带糕点?”
公孙意将纸包交到柔儿手里,让她送去厨房加热,自己站到清音身边,面上是温纯如水的笑容,“你昨天说想起在酒楼吃的云片糕。”
清音不由横了他一眼,见他一个劲的微笑,再也不好说什么。昨天自己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他便这样上心……难得的不是带来这些糕点,而是时刻这样上心的心意。
不多时,柔儿已经端了糕点上来。果然芳香绵软,吃在嘴里觉得心里也是甜甜的。看着见到自己吃的开心才悄悄松了口气的公孙意,清音的心里不由软了下来。
自己来到大齐,一无身世,二无背景,还是个没有头发的僧人,难得公孙意却对自己一往情深,愿意生死与共。前世里一个人孤单熬过父母去世,独自求学的日子,如今,却有人愿意陪在身边,这种温暖,不足为外人道。一时间眼睛看着他竟有些痴了。
道明安置嫣然王妃还没有回来,清音在府中无事,这一日跟柔儿两个人换了便装带了顶罩纱的帽子跑去逛街。
新王接连诛杀了朝中几位肱骨,连带的与这几位大臣有关系的几位武将也受牵连被贬被杀,邺城内一派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不仅酒楼里生意少了许多,就连街上行人都少了许多。
清音已跟着柔儿逛了半个邺城。只觉满城萧瑟,见到的人无不是低头缩颈,双手拢在袖中。她们逛到城头处,更见来往兵卒调动频繁,不知何处来的满身黑甲的兵士双眼似鹰紧盯着来往出城的人,还盘查行人身上带的证件,清音和柔儿见这阵势仅有的一点游兴也没了,怏怏打道回府。
刚进了巷子,就见清音所租的房子外面,层层兵甲将宅院团团包围,更有领头的将领骑在马上,大刀横跨,一边扬着手一边大声喊道:“搜搜搜!给我快搜!不能让人犯跑了。”
说话间一转头见到已经诧异的脱了罩纱小帽露出崭亮光头的清音,眼睛一眯,似有点不能置信,将手中一个像纸张的东西拎到眼前看了看,又对着清音那素净的脸蛋瞄了瞄,随即大手一指,指着立在身边不远处的清音道:“快!在这!抓住他!”
还没待清音缓过神来,那武将身边持刀肃立凶神恶煞一般的兵甲立刻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清音,将她胳膊一扭,用抓捕囚犯的姿势将清音给提拉到了那武将身边。
清音双手被反制,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已经被按到了那武将的脚边。一只黑色鹿皮尖靴上满是尘土,毫不容情将被兵士按着的清音下巴挑起,一双轻蔑的眼睛从上到下扫了清音一眼,又扫了眼同样被押在一边已经吓得簌簌发抖面色发白的柔儿,目光再在地上已经在粗暴的拉扯下跌落地面沾上尘土的罩纱一扫,冷冷一笑。“怎么,想逃?”再冷冷一哼之后将清音重重一踢,“带走!”
“主子!主子!”被惊呆的柔儿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