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阳不言不语,坐姿标准,笑容规范,静等着丁夫人说话,夫人泡出来的茶倒是极其合适,没有半点苦味,倒是有淡淡的甘甜,可乔阳就是不太喜欢喝,要是味道淡的极其厉害,也能喝上好几杯,不过现在几个兄长都喜欢味道重的,真是难喝极了。若是遇到春辛,则更辛苦,调出千奇百怪的味道,她可是怕的不行,今日已经是很给面子的喝下了一杯,再来就不行了。
杯子里浅浅的剩下了一个杯子底,不多不少,正好不需要添加,乔阳一下一下的摇着里面的茶水,一层一层闪着光斑,特别的有趣。
丁夫人也在观察着客人,这位沾了夫婿兄长光芒的女子一点也不像是众人传闻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院中的人,反倒是落落大方、知进懂退,既不唯唯诺诺,也不咄咄逼人,应当是受过许多礼仪教导。比之许多小姐也不差多少,这样的人物,却甘愿进了内院从不出门,做事也只留一个名号,也是稀奇。
“原本令兄芳芷先生立了大功,本应嘉奖,只是因着许多事情,反倒是不好放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好私下里先嘉奖几分,日后有了别的功劳,定然大肆嘉奖,还望先生莫要责怪才好。”丁夫人说的清清楚楚,做的也是抚慰之事,表示的是主公的用心。
乔阳只能点了点头,然后谦虚几句:“这次是兄长强人所难了,若非主公仁慈,定然不能应下兄长之要求,如今又说封赏,太过厚爱了。”自己装着给自己拒绝封赏,还真是一件极酸爽的事情,可戏还得演到底:“再说不过就是种种地、盖盖房,哪里说得上是什么功劳不功劳的。”
这个封赏,乔阳是不信的,也不会放在心上,主公自然有主公的主意,比谁都知道该怎么用封赏,就这么一点小事就把人给挖过来,丁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曹孟德还能不知道吗,既然如此,肯定不比如此,说白了,为的应该是私事。
私事、私事?曹昂之事还是曹植之事?左右现在和她有关的曹家人也就是这两位了,要真是如此,那可就真当得上是一个好父亲啊。
门外,郭奉孝负手而立,周身竟然出了一些锋利,荀彧就站在一旁:“主公不过就是邀请一下,不会出什么事情的。”郭嘉笑了:“我并非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快到用饭的时候,等出来了,也好一起回去,说什么出事不出事的,文若便是想得多。”
荀彧恨不得不顾形象的揍他一顿,事实上还得耐着性子劝:“你既然自己心里有数,我便不多说了,那就再等一会儿。”这次换郭奉孝不乐意了:“我夫人,你等什么,快走快走,难不成你还有啥别的想法不成?”表情就是“我夫人那么那么的好啊”。
院子里,乔阳也被问的一懵,说什么年轻年老、壮年虚弱、男人女子,她自己都皱着眉,也还是把话给说完了,她心里这些人能有什么不同呢,都是人,只不是是生在这么一个时代里,才有了些不一样,原来二人分开,不仅仅是因为曹子修之死。
乔阳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同,却也得考虑实际,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不过就是加了些士兵的归属感罢了,若是直接把人扔上战场,不过就是逼着动手,时间久了,未必没有怨言,再说,战场之上都是打打杀杀的,见惯了鲜血死人,要么是怕的不敢动手,要么是不把人命当做人民不屑动手,可对于士兵而言,这都不对。”
“我等追随主公,为的是一统天下,为的是共建和平,成建安之状,普通士兵能有多少有如此心思,不过就是为了活命,为了军饷,活命是为了自己,军饷多是为了家人。”这年代,仁义礼孝太重要了,亲情也太重要了,重要到每人割舍、重要到近乎愚孝,当然,大部分罢了。
丁夫人倒也同意,感叹:“不错,并非一类人,自然两种想,也说得过去。”世家与黔首、贵族与寒门,怎么都不能一样,“那先生又有何看法呢?”
“看法当不上,只不过若是儿子在战场拼的你死我活,爹娘没被叛军如何却饿死在户,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与其逼迫上场,不如留一个念想,一个就算是战死在沙场之上,家中能有人记着,以后仍有人能给上柱香,比什么都好。”
那是家族的传承,也是忠勇的继承,这样有什么不好,这样不是更能让人尽力,所以,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能有什么不对。
丁夫人不由得一怔,而后轻轻的笑了起来,果然是不负盛名,竟然还能想到这个程度,虽然说的不留情面,却也是一件善事,便更加和蔼了些:“芳芷先生果然是极其仁义的贤士,当得起众人称赞。”
乔阳小手摆呀摆的:“哎呀,哪里当得起啊,这事儿主公定然也已经想到了,只不过因为粮食实在不够,所以才未付诸行动罢了,若是把这个全部加在兄长身上,那可真是高抬她了。”
丁夫人道:“既然先生有如此壮志,日后定能实现。”也算是一句祝福吧,乔阳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正要说什么,听得丁夫人又问,“可既然、主公都实现不了,先生却有把握?”
过了好一会儿,乔阳才答了一句:“她当然会有,既心怀天下,天下便在心中,又何必说几分大小、可能与否。就算以前不成,自今日起,也都能成。”
乔阳抬头看了看时辰:“天色也不早了,妾也该早些回去,家里还有不少的孩子,个个都不经饿,总不能辛苦